如嫣泪如雨下，缓缓摇头，道：“不，单于，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都不离开你，就算死，也要死在你身边。”蒲奴单于大为感动，搂住她细软的腰，道：“我、我原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听不得杀敌的吵声，我该怎么办？”

如嫣抽泣：“单于，有没有一个地方，不远不近，既能陪在你身边，可以随时相见，又可以听不到喊杀声，而让我安然自在？”呼衍王想了一会，道：“疏勒城西边，有一个地方，明天，我带美人去看看，好不好？”如嫣扑在蒲奴怀里，哽咽道：“谢谢单于，就算粉身碎骨，我也难以报答单于的恩情！”

蒲奴说的便是如嫣差点遇刺的地方。过了数日，一座营帐寨平地而起，里面铺满了羊毛毡子，还有辅以虎皮、象牙等饰物，极其奢华。呼衍王又在旁立了一个小营地，拨了数百匈奴驻扎守卫。

这晚，灯火摇曳，微光朦胧。如嫣坐在装满羊奶的木桶里洗澡她伸出粉嫩的双臂，轻轻擦拭着每一寸肌肤，水汽弥漫，脸如出水芙蓉。

帐外，一双贪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久久不愿离开。突然，如嫣娇笑道：“外面风那么大，为什么不进来？”那人胆子真大，掀开营帐，居然真的进来了。赫然便是几天前那个黑衣人！如嫣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会再来的。”

“你不怕我杀了你？”黑衣人望着眼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尤物，冷冷道。

“你舍不得杀我。”

黑衣人哼了一下，没有作声。

如嫣道：“你不怕蒲奴才单于会过来？他每晚都会来的。”

“他今晚不会来了，他要去攻城。”黑衣人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明明厌恶那个老家伙，为什么，你还要天天跟他在一起？”

“谁说我厌恶他？”

“你逢场作戏，瞒住了别人，却瞒不过我。”

“哦，你以为你是谁？你也不过是左贤王的一条狗。”如嫣的声音如百灵鸟的歌声，十分动听，然而这句轻柔的话，宛如凌空一拳，充满了力量。黑衣人晃了晃，道：“我不过欠了左贤王一个人情，了结此事，债就还清，我与他，便是路归路，桥归桥。”

“你还得清这债吗？你手中有刀，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黑衣人的手紧紧攥着刀柄，微微颤抖，青筋暴起。然而，也仅仅坚持了数秒，手便离开了刀，叹息道：“这一生，我不知杀了多少人！真不明白，为什么对你下不了手。”

如嫣笑道：“我这么漂亮，这世上，舍得杀我的人原本不多。不然，蒲奴单于早杀了我，不用等到你来动手。”

黑衣人咬牙道：“为何你不爱惜自己？偏偏要任蒲奴那老家伙凌辱？”

“你不是匈奴人？”

黑衣人痛苦道：“我不是匈奴人，所以，我更为你感到耻辱！”

如嫣叹道：“我有苦衷，你知道么？正如你欠左贤王一个人情一样，我、我也欠别人一个人情，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还得清这债？所以，我甘愿受辱，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有还清人情的机会！”

“哦，你也欠一个人情？”黑衣人若有所思，道：“欠谁的人情，我帮你还！”

“你帮我还？你敢吗？”如嫣一脸不屑。

黑衣人仿佛受到莫大的耻辱，怒道：“普天之下，我一人一刀，来去自如，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好！”如嫣伸出嫩竹一般的左手，缓缓取下指间一颗玉珠，道：“你把这颗玉珠，送到汉军中。”

“汉军？”那人一愣。

“你不敢了吗？”如嫣冷冷道。

黑衣人哈哈一笑：“你不怕我出卖你？”

“你不会出卖我的！”如嫣摇头道。黑衣人居然有些感动，道：“好，我一定帮你送到！你这个人情，可欠得有点大！”

如嫣突然冲口而出：“你觉得耿恭怎么样？”话一出口，她突然感到十分后悔。黑衣人一脸敬佩，道：“耿恭智勇深沉，修仁行义，厚爱百姓，又坚韧不拔，矢志不渝，是天地间的伟男子，我向来不服他人，惟有耿恭，让我佩服。”

“你见过耿恭吗？可以讲讲他的故事吗？”

黑衣人冷冷道：“我虽然佩服耿恭，可是，我不喜欢听到你提他！”如嫣笑声如银铃：“你吃醋了。”

黑衣板着脸，如同一块岩石。如嫣道：“我要穿衣服了，你是想看着我穿吗？”黑衣人哼了一声，一动不动。如嫣突然笑着从木桶里站起来，诱人的身体，如同一只美丽的羔羊，全部展现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盯了一眼，迅速低下头，背过身，叹息着走出营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是谁？”如嫣望着黑衣人消失的背影，喃喃道。

黑衣人出了如嫣营帐，径朝疏勒城走去，行了一会，见汉军与匈奴正在激斗，城头上悬挂的“汉”、“耿”两面旗帜，随风飘扬，旌旗下，一名汉将，挥动长枪，奋勇杀敌。黑衣人若有所思，伫立不动，左手挽弓，右手拉箭，箭头微微朝上，“嗖”地一声，箭去如流星，不偏不倚，正从那名汉将头上飞过，钉在旗杆上。

那名汉将，正是耿恭，他正与匈奴激战，蓦见一箭从头顶穿过，回首一看，箭中旗杆，箭尾微微颤抖，耿恭大惊失色：“匈奴中，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倘若这一箭是射我，我哪还有命在？”

高锋取下箭，见箭身绑着一颗玉珠，闪闪发亮，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道：“大哥，这箭上有颗玉珠，你可见过？”耿恭一看，心中大惊：“这不是我剑上的佩珠吗？明明送给了如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高锋沉思一会，道：“大哥，我明白了。你还记得匈奴第二次围城时，蒲奴身边，有一个女子吗？我当时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她就是如嫣王后！”

“她？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