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固不听还好,一听到“范羌”二字,大吃一惊,心想:“他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是来告御状的?刘张的话真不假,无毒不丈夫,看来,今天非杀死这人不可!”想到这里,杀机顿起,拨剑恶狠狠道:“哪来的范羌!本将不认识!天子出行,万物相避,你却躲在驿道,分明是对皇上不敬,欲谋不轨,杀无赦!”一声令下,御林军围了上去。
范羌没带兵器,一跃而起,连连后退,摆手道:“窦将军,我、我真是范羌啊,曾随你一起打过匈奴啊……”窦固一心要置范羌于死地,如何肯听?御林军挥刀便上,范羌纵跳躲闪,危在旦夕,范羌心想:“我死不要紧,可是耿大哥和三百汉军,岂不全都命丧他乡?”横下一条心,觑得空当,夺过一把弓箭,吼道:“不要上来,谁来射死谁!”
窦固一惊,他没料到范羌居然身手不凡,空手从御林军手中夺来弓箭,吼道:“胆大包天,竟敢还手,格杀勿论!”御林军听了,手持明晃晃的长刀,蜂拥而上。范羌大急,心道:“难道真的要射死御林军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只怕到时救不得耿大哥,反而还连累了耿大哥。”一时进退两难,恰好,一声雁鸣,破空而来,范羌大喜,忙将箭朝上,“刷”地一箭射去,疾如流星,那雁哀鸣一声,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恰恰落在窦固马前。窦固吓了一跳,心想:“这人箭法如此厉害!倘若刚刚射我,我哪里还有命在?”
范羌将箭瞄向窦固,一字一顿,咬牙道:“窦将军,西域汉军冒风雪,忍饥饿,远离故土,坚守孤城,万分凄苦,盼望援军,嗷嗷待哺,请不要逼我,我认识你,手中的箭可不认得你!”
窦固一惊,勒马道:“你想干什么?”
“窦将军,有些话,你不让我说,好,那我不跟你说。我要启禀皇上!”
窦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一时进退两难,犹豫不已,有御林军来报:“窦将军,皇上要见这个人!”窦固“哼”了一声,十分不愿,勒马一斜,让开一道缝,等范羌走过,便随在他后面,来到章帝马前。
原来,耿秉见窦固在前开路,不禁十分着急,心神不宁,章帝见了,笑道:“耿将军向来沉稳过人,今天怎么有些不安?难道有什么心事?”
耿秉忙道:“微臣有些担忧陛下。”
“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是天子,有什么可以忧虑的?”
“皇上,窦将军是功臣后代,又有拥立大功,是朝中重臣,陛下却让他开路,令他在睽睽之下受辱,恐窦将军心生倦怠,于国于家,俱皆不利。”
章帝若有所思,似有所悟,良久,微微点头道:“耿将军微言大义,朕明白了。回宫之后,朕再来讨教讨教。”
耿秉忙躬首道:“不敢不敢!”
行了一段,忽见前方骚动,章帝问:“耿将军,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耿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脸上却毫无异常,平静道:“不知有什么事,待臣派人前去了解。”
不一会,御林军回报:“禀皇上,一个叫范羌的要拜见皇上,说有要事上奏,窦将军恐他是刺客,正要将他杀掉!”
章帝怒,道:“窦将军也太专权,朕明明就在后面,为何要先斩后奏?速将那人唤来,朕倒要看看,窦将军要杀的刺客,究竟是谁?”
范羌踏步走来,毫无惧色,章帝见了,暗自称奇,和颜道:“你是谁?敢阻御驾,难道不怕杀头吗?”范羌扬声道:“禀皇上,微臣是耿校尉帐下司马范羌,今耿校尉远在西域,被十万匈奴围困数百日,危在旦夕。因此,微臣冒死犯驾,前来禀报,恳请皇上派兵救援,请陛下恕微臣不敬之罪!”
章帝一惊,心想:“居然还有这种事?耿恭可是先帝留给我重用的猛士,他与班超在西域不是战事顺利吗?怎么被围了数百日,我却一无所知?”他哼了一声,瞟了瞟窦固,道:“窦将军,可有此事?”
“这……”窦固不知怎么样回答,略略一思,道:“皇上,微臣也是这时才听到。”章帝冷冷道:“你为何要急着置范羌于死地?”
窦固冷汗直流,尚未答话,耿秉在旁道:“皇上,这也怪不得窦将军,按照汉律,敢于犯驾者,一律格杀勿论。窦将军是开路先锋,他急着要杀范羌,却是为了考虑皇上安全。”
窦固感激地望了一眼耿秉,道:“皇上,微臣正是此意。”
章帝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明日速速派兵,前往西域,救出耿恭。”
窦固道:“臣以为,不宜派兵救耿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