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子时,大街上半个人都没有了,只能听到虫儿嬉戏的欢叫。
肖烈和左天明蹑手蹑脚的从客栈后墙翻了出去,走在漆黑一片的大街上,虽然是盛夏十分,但夜风还是令人冷的直哆嗦。
按照之前那几个人说的位置,他俩在夜路上摸索着。每走过一个院子肖烈都会探头进去看看有没有水井,或者是看看周围的建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找着找着,肖烈忽然觉察到一股淡淡的怨气,顺着这股淡淡的怨气走下去,发现了一座小院落,院子不大,养有鸡鸭,两三间砖瓦房连在一起,院内水井的旁边看见了一颗崭新的木桩,木桩上刻着满满的铭文和符咒。
肖烈示意左天明,就是这里了,飘身落入院中,二人听了听屋里的动静,听到均匀的喘气声和巨大的鼾声俩人放心了,确定他们都睡的很沉。
拿出腰间的百宝囊,二人做开始做准备工作。先是在水井的外围铺上了一圈的灵符,这灵符名叫隔音符,形成结界以后,从外面是听不到里面的声响的,不管动静有多大都不会传到外面来。燃起一炉香,左右各摆上一只白色的蜡烛,最右侧则插着一个引魂幡。左天明拿出肖烈事先准备好的葫芦,就是之前打鬼寨时用的葫芦,把葫芦塞拔掉对准锁魂桩点头示意肖烈可以开始拔桩子了。
肖烈先是抓了一把朱砂粉,均匀的涂满整个手掌,双手握住锁魂桩的顶部,从丹田叫了一口灵气,双手用力一点一点的把锁魂桩拔了出来。
扔掉锁魂桩,肖烈对着洞口念念有词:“恩怨已了,冤魂业满,世间再无挂念,尘归尘土归土,随风飘入黄泉路,早入轮回,重修善果,敕!敕!敕!”念完咒语,一道黑色的光柱,伴随着一股黑烟飞了上来。
黑烟散去,一个瘦弱的老太太站在二人面前,肖烈只觉眼前亡灵怨气极重,周围的空气的温度一下降低了许多,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左天明使劲的催动体内真气,可这葫芦就像失灵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脸茫然的望向肖烈。
肖烈马上就知道王大娘的魂魄怨念深重,葫芦是没办法收掉了,拿出腰间的招魂铃,在王大娘面前晃了几晃。王大娘直勾勾的看着拿铃之人,阴森森的冷笑两声:“小后生,念在你们放我出来的功劳上,我不伤你们性命,但你们要是妨碍我,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又是一股黑旋风直接飞入了瓦房之内。
肖烈见大事不好,催动灵力把隔音符的范围扩大,让隔音符笼罩整个院落,为了不惊动周围的居民。刚弄好隔音符就听屋内惨叫声声,一男一女哀求连连。
二人跟身进步,夺门而入。来到屋内,眼前的一幕让左天明把晚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只见王大壮夫妇二人早已魂归天外,死相相当难看。王大娘正大口大口的嚼着他们的内脏,又一口一口的啃着王大壮身上的肉。肖烈虽然比左天明的定力要强很多,但也被这一幕给恶心着了。鲜血溅满了床榻,血腥味直冲入鼻让人胆寒。
左天明一边吐,一边拍了拍肖烈。肖烈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去阻止王大娘,还没等到跟前,王大娘就对着这俩人说道:“我的恩怨这才算是真的了结了,你们要怎么处置我老婆子,就来吧。”咽下口中肉,飘落在肖烈的面前。
肖烈是彻底傻了,一下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娘啊,我们知道你受苦受委屈了,但你也不能这么做啊,他可是您儿子啊,您怎么就忍心把他给生吞了呢?”肖烈不敢置信的问道。
王大娘看了看床上夫妇二人的残骸:“儿子,我生养他三十年,他不但不感激我,反过来却用那种态度来虐待我。生吞了他一是为了化解我心中这口怨气,二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将来的某一天,他这个地痞无赖一定会让别人打死的。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忍心看到他让人活活打死呢?还不如让我吃了呢,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说完王大娘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哭声让人汗毛倒立,阴森恐怖。
“事已至此,就只能听候城隍爷的发落了。您进到葫芦里,我带您去城隍衙门。”肖烈拿过左天明手中的葫芦对准王大娘的魂魄,刚要催动灵气,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这么个苦差事,就不劳烦肖爷了,交给我就行了,我带她回城隍衙门。”
肖烈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衙役打扮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狂吐不止的左天明,又看了看肖烈:“我说肖爷,这人是你新招来的伙计吗?这也太不中用了,才这么点风浪就给他折腾成这样,看来你得好好的教教他了,这行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五哥您啊,今天怎么亲自出来当差了?”肖烈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说话这人是本地城隍衙门勾魂司的掌司刁五:“还不是因为这王老太太的事吗,手底下的人来勾魂的时候发现魂魄不在这里了,回去跟我一说,我觉得这里肯定有问题,况且他儿子王大壮的为人实在是不怎么样,没问题才怪呢。今天就专门到这家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了。”说完拿出勾魂用的锁链,就把王大娘给锁起来了。
刁五拉着王大娘往外走,肖烈扶着左天明跟在后面。来到院中,刁五又跟肖烈说:“行了,这王老太太的魂魄算是拿住了,他儿子和儿媳的魂魄也让手底下的人押回城隍衙门了。你们是打算回去休息啊,还是跟我去城隍衙门转一圈。我跟你说,城隍爷这两天总念叨你,说你老也没来我们这了,他都想你了。其实啊,他最想的还是你啥时候能来做个鬼将。”
“别别别,城隍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这么年轻呢,这口皇粮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吃上呢。之前我就老问你,你看看那生死簿上我到底能活多大岁数,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不是。”肖烈趁机问了个要紧的问题。
刁五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泄漏生死簿,我可是要下地狱的,再说了你们修行之人的生死我们也看不到啊,只有酆都城判官手中的生死簿才能看的到。”
“好吧好吧,不问了不问了,免得你为难。”本来搀着的左天明,在他俩说话的功夫里,居然躺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肖烈和刁五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过渡惊吓导致的昏迷,天亮了就醒过来了,肖烈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刁五嘿嘿嘿冷笑着说:“你这招的人不行啊,日后好好调教调教吧,总这样可太麻烦了,还莫不如不要这人呢。”
肖烈被刁五说的面红耳赤,心想这左天明不怕妖精到怕鬼,这可真是太丢人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左天明,没接刁五的话。
“行了,没啥事了,我就先走了,有时间想着来看看城隍爷。”刁五拉着王大娘朝着城隍衙门的方向走了。
看着不省人事的左天明,肖烈这个闹心啊,受了一晚上的累,最后还得把他弄回去,真不知道哪辈子欠他的。闹心归闹心,肖烈还是背起左天明回了客栈。
第二天傍晚了,左天明才醒过来。肖烈说了他几句,两人就去吃晚饭了,左天明本来想问问昨天他昏过去之后的事,可是一想到那个场面,这胃里就七上八下的,强忍着吃完了饭才问出口。
听肖烈说完,左天明是万分的佩服啊,没想到他肖大哥居然有这么大本事,连城隍爷都这么看好他,心中就觉得自己跟对了人,跟着肖烈今后绝对有发展。
肖烈告诉他,回到义庄以后,没生意的时候,他俩的任务就是专心修炼心法,要不然就眼下的修为,狗屁都不是。就算是做鬼将也只能做个下等鬼将,抬不到大面上来。又聊了一会儿,二人都累了,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鸡叫了三遍,他俩才起来。肖烈归心似箭,出来这么久了家里啥情况一概不知,结算过店钱二人骑马返回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