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雪松刚从茅房出来,正准备回房睡觉,猛然间就听到一阵大笑,把印雪松吓得跳起来多高,他还以为家里闹鬼了呢。顺着笑声看过去,结果只看到肖烈对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发笑,虽然天快亮了,可还是昏暗无比,什么都看不清楚,能分辨出谁是谁就算是眼神特别好的了。
印雪松走到凉亭之内,摸着肖烈的额头对他说道:“你他妈有病吧,自己一个人坐凉亭里傻笑个屁啊,亏了我刚才拉的干净,要不然就他妈得让你吓的回去换裤子了。”
肖烈见这一次真是给印雪松吓的不轻,强忍住笑声,憋了口气,缓了好一会,红着眼睛,留着眼泪对他说道:“刚才城隍衙门的刁五来找我,让咱们明天帮个忙。”
“帮忙就帮忙呗,你笑个屁啊,明天还能让你吃上喜鹊粪是咋的,他明天让咱们干什么?”印雪松问道。
“你可真恶心,你说的我都要吐了,我可没你这个爱好。”肖烈就把刚刚刁五说的事情跟印雪松复述了一遍,印雪松听完以后,一脸懵逼的说道:“这事有什么好笑的吗?”
“这事是不好笑,但是我不打算上去就直眉瞪眼的去抓他,我想了个办法,打算跟他玩一玩。我敢保证,你听完我的办法之后也会乐的像我一样。”肖烈咧着大嘴,喜笑颜开的把他的办法说给了印雪松。
印雪松听完之后,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对肖烈说道:“我看你是有病,我都不知道你这办法的笑点在什么地方。行了,别在这抽风了,抓紧睡觉吧,明天处理完老曹头的事,就要开始忙活他们两个人成亲的事了。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安排呢,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跟缺心眼似的笑个没完。”
肖烈本来还想详细的在好好的说一说自己的计划,结果看到印雪松好像没什么兴趣,也就只好回去睡觉了。这俩人一直睡到了中才起床,洗了洗脸,吃了个饭,一人背着一个大竹筐走向了嫩江边老曹头的所在。
这老曹头可能也是对于生离死别的事情麻木了,自己的老婆刚死了三天,就开始跟没事人似的在这里钓上鱼了。老曹头对钓鱼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偏爱,每天什么事都可以不做,但唯独钓鱼这件事每天都不能漏下,哪怕在忙,身体多不舒服,都要抽出一点点时间在这里钓上一会。他钓鱼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解馋,用他自己的话说,只有钓鱼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去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才能用心的去感受一下,什么样子的自己才算的上是最真实的自己。也只有钓鱼的时候,才不用像是一个傀儡一样的附和别人、讨好别人,也不用去听外界不祥和的声音与指责。
这一刻的他,能够全神贯注的挖掘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从最深处的地方找到一直以来被他压制住的思想。侧耳倾听山川与河流的声音,感受飞禽走兽的生生不息,从中找到会让自己快乐起来的事情。看着追逐打闹的野兔,心中想着它们的美味,看着翱翔于天空的苍鹰,想着它们站在自己手臂上时候的威武。
肖烈与印雪松来到江边的时候,这曹老头已经在这里坐了好长时间了,这一次他所回想的应该是他第九任妻子的生前之事,自己与妻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以及琐事磕绊。肖烈与印雪松主动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就好像没听到一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也不动,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江水中的浮漂。
见曹老头没搭理他们两个,这俩人就在曹老头下游不远的地方放下了背后的竹筐,里面装了满满一下子的黑木炭。两个人坐在地上用手扇着风消暑,肖烈冷不丁的对印雪松说道:“印师兄,你说人要怎么做才可以长生不老啊?”
“好好的干嘛突然之间问这个问题?”之前的计划里没有这部分对话,肖烈的举动给他搞了个措手不及,一脸错愕的看着肖烈,但口中回答道:“你这好好的,干嘛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啊?”
“我是看到这么好的景色忽然之间觉得,这人世间还是有很多值得留恋的地方,就比如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的美丽,那么的纯洁。如果可以永生永世的去享受这一切,那可真是太棒了,如果只活上几十年,所能见到的东西是不完整的,得到的感受也是不全面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印雪松使劲的挤了挤眼睛。
印雪松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肖烈是想用他们两个说话的内容去引起老曹头的注意。随手摘了一颗狗尾草叼在嘴里,对肖烈说:“长生不老的办法有很多,比如你可以去蜀山那样的门派修习羽化升仙之术,还可以去那蓬莱仙岛,寻找长生不老的灵药,再或者钻研道教,用修身养性的秘术来达到目的。”
“这些办法都太慢了,而且成功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修炼了上百年的剑仙,最后因为天降雷劫,抵御不住而香消玉损,比比皆是的例子一桩一桩的在面前放着,咱们怎么可能会成功呢。倒不是说我没有毅力和决心,只是这种情况下必须看清现实,可以抱有幻想,但不可做无谓的斗争。”肖烈摇头说道。
印雪松想了一下,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肖烈一下把昨天印雪松说的话想了起来,原封不动还给了他:“你有病吧,傻乐什么玩意儿,是不是我说的话把你给刺激着了。还是说,你们梨花派之中就有这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秘术?”
“我们梨花派只是修武之地,可没有什么修仙之术,我笑的不是这个。”
“那你傻乐什么啊?咋的你吃喜鹊粪了啊?”
“滚犊子,你说话可真埋汰,喜鹊粪都整出来了。我想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也是一个可以长生但还会衰老的办法。”印雪松嫌弃的对他说道。
“说来听听。”
印雪松又笑了一下:“你说,如果城隍爷把记着你名字的那页生死簿给弄丢了,是不是你就死不了了?虽然会一直衰老下去,但是谁也不能让你死了,除非肉身受损,或者城隍兵强行收走魂魄,不这么做的话,想死简直是太难了。”
肖烈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印雪松明白了他的意思,总算是把话题拉到关键点上了。也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像还真是这样,生死簿上没有记录,他们就没有办法将我的魂魄勾走,我也就不可能死了。哪怕肉身受损,元神出窍,还是可以在去找个肉身来作为容器,我依然是可以永存人世的。印师兄,你是怎么想到的呢,这个可能虽然是微乎其微,但也是最为简单,最为行之有效的一个办法了。要不然这样吧,改天咱们去城隍衙门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把生死簿偷出来,毁了咱们两个人的那一页,在给送回去,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印雪松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斥责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当回事了,还整个把生死簿偷回来,要是能那么好偷的话,不死之人还不满大街都是啊,哪还有什么秩序可谈了。”
伸手把自己的背筐拉到江边继续对肖烈说道:“别想没用的了,太阳落山之前还得给他们送回去呢。在磨蹭一会,就干不完了。”
肖烈意犹未尽的拉过背筐,在河中冲刷着着筐中的木炭。
刚才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算是彻底引起了老曹头的注意,这老头放下手中的鱼竿,背着手走到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蹲下身子看到他们正在用刷子冲洗木炭,大为不解的问道:“小伙子,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呢?这木炭要是用水泡了,就用不了了,再次晒干之后,冒出来的烟特别大,你们这事打算去害人吗?”
“老先生,我们可不会去害什么人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今晚上要来家里吃饭,我就想着用咱们这最出名的烤肉来招待他。之前听说,这木炭在水中洗白之后用,烤出来的肉特别的好吃。”
老曹头嘲笑了他们一下:“你们两个是不是傻呀,这木炭怎么可能被洗白了呢。”
“老爷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可能的话,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传闻呢。”印雪松接着话茬说道。
老曹头笑着站了起来,双手抱肩,低着头特别自豪的对他们说道:“我都活了两百八十九岁了,也不曾听说,有谁能把这黑黑的木炭洗刷成白色。”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东西,也是笑着站了起来,印雪松上前两步,问着老曹头:“老爷子,您为什么会如此长寿啊?您老该不会是剑仙吧?”
老曹头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剑仙,我也没有那么好的机缘。我之所以长寿,那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种最不可能的办法,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才会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是我吹,我估计我会一直活下去的,毕竟生死簿上已经没有我的名字了,我还怎么死呢?”
听完老曹头的话,肖烈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的,用手指着老曹头说道:“你承认就好办了,来来来看看这是什么?”从腰里摘下束魂袋,举到老曹头的面前。
老曹头惊呼一声:“你们不是都卫府的人吗,为什么会有城隍兵的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肖烈不想在跟他说太多的废话了,打开束魂袋的袋口正要收魂的时候,忽然间从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高呼道:“住手,如此对待一位老人家,你们还要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