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来再说!”
小纪匆匆赶来,对自己的迟到向彦波希表示抱歉。彦波希只是提醒她快吃饭。
小纪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边说边看着彦波希的脸色。
“你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快说说!”
彦波希看她似乎是羞于开口的样子,就主动提醒她。
“我想让我爸爸,和我们一路同行,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小纪导游怯怯的,有点害羞地说出了自己想和彦波希商议的事情。
“为什么要商议我啊?你自己决定就是了!”、
彦波希说着,对着她微微一笑。
“您同意啦!太谢谢了!我这样做,有些不应该.....,可我想第一次导游,能让我爸爸看看.......我会用我的工资支付他的费用的........我.......”
小纪由于高兴和激动,说话竟不再那么流利了。
她想要表达的,彦波希心里都明白。彦波希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成全一个孩子的孝心,这事虽然有些违反她的职业规定,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带一个人走和两个人走,给一个人讲和两个人讲,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爸爸!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的老板说的!”
彦波希的话解除了小纪的最后一点顾虑,她从心里感谢这位好说话的叔叔,就陪在身边给彦波希端饭倒水的,十分殷勤。
饭后出来酒店,眼中的白帝城还被朝霞笼罩。
小纪带领彦波希迅速登上了长征号游船,小纪的爸爸已经在船上等着了。他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汉子。身材不高,面庞黝黑,五官端正。在小纪的介绍下,彦波希热情地上前和他握手,手上感觉到了他操持生活的粗壮。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彦波希的三峡之旅正式起航。
为了观赏美景,他们一行三人站在了船头,随着轮船在透明的水中前进,峡谷的美丽景色,就如两副山水画轴,在眼前徐徐展开。
人们不能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对着一处处奇峰异景,船上的游人不住地发出声声惊呼。
彦波希不由自主地大声吟诵起李白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管你能如何熟练地背出这首诗,如果不亲临其境,是永远无法完全领会诗人的感受和情怀的。”
彦波希的自我点评,引得小纪和老纪都拍手鼓掌,彦波希也因为偶尔的放任,胸腔也畅快了不少。
“爸爸,你觉得三峡美不美?”
小纪小鸟依人一般,挽着爸爸的手臂,半亲半扶。
“美,太美了!就像是画一样!我跟着娃子沾光啰!呵呵!”
老纪的古铜一样的脸上泛着喜悦的光彩,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小纪的头顶,彦波希看到那手指上的一道道裂纹,填满了洗不掉的灰尘。
眼前的父女亲密,让彦波希非常羡慕。在他的印象中,彦阳大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和自己这样亲密过。
这一切的不和谐,都是因为经历了那场意外的变故。自己的人生也因了那场变故而完全改变。
彦波希往后扭头对着背包轻轻地说:“卿卿,我们起航了,你看到了吗?”
由于船上人声嘈杂,小纪听不到彦波希说什么,但从这位叔叔的举止神情上,就可以知道他又对着那个设备讲话了。他真的只是来旅游还是兼有别的使命?在小纪眼中,彦波希这位儒雅慈祥的长者,浑身笼罩了一团神秘,她的好奇心,使她极想从彦波希身上,快点找出答案来。
船在湍急的水流中沿江而下,风景也一处有一处的不同,小纪尽最大的努力给自己仅有的两位顾客讲解着。
小纪的爸爸在她讲完休息的时候,给女儿递上水杯,然后竖着大拇指说:“好!好!”
小纪却笑着对他爸爸说:“光你说好还不行“,又笑着看向彦波希,”得这位先生说我讲得好,才算真好!”
说完,清亮的眸子就一直看着彦波希,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她的爸爸笑意未消也看向了他。
“讲得确实很好,我很喜欢!”,彦波希马上回答,他愿意为小纪刚刚开始的事业锦上添花。
“谢谢彦先生!”
老纪却对他说:“先生说好,那是鼓励你,你可不带骄傲的!”
“爸,我知道!”
在爸爸面前被人夸奖,自然和在别处不同,小纪对彦波希充满感激之情,挨了表扬,还有点害羞,就离开他们,到另一边看风景去了。
彦波希对老纪说:“老哥真有福,有这么个孝顺的女儿!”
“嘿嘿,是的是的,小娃从小就懂事!”老纪满脸写着自豪和得意,“就是这工作嘛,以后得到处跑,一个女娃娃,叫人不放心吶!”
“没关系的,都有公司管着,您不用担心!”
彦波希宽慰他,知道他一个农民,毕竟见识有限。
“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没少吃苦,我希望她以后的路,能平顺些!”
“老哥膝下几个孩子啊?”
“就这么一个,还差点养不活,哪敢再要几个啊!”
“为什么呢?现在的生活条件,养活一个孩子,应该不是太难了吧?”
彦波希听他这样说,有些意外。
“我家情况特殊啊!她妈妈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疯魔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一个男人家,东一口西一口的讨着奶养她的命啊,后来就靠养了一只羊,喝羊奶长大的,那时候的难,现在都不敢回想!”
老纪说着,眼圈都有些红。
彦波希看到老纪伤心,自然也想到了他自己抚养彦阳的不易,虽然生活条件不同,但一个男人独身抚养孩子的艰辛他是深有体会的,更何况他家的条件比自己还要艰难,彦波希对老纪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她的妈妈,后来找到了吗?”
“上哪去找?唉,估计是死了吧!”
老纪一低头,彦波希分明看到两滴眼泪跌落在甲板上,成了两朵水花。
“没有去公安局报案?”
尽管话题叫人悲伤,彦波希还是这样又问了他,从自己的衣兜里抽了张面纸给老纪。
“去了,可至今没有消息!”老纪的声音哽咽。
他用纸擦了眼,纸上沾染了一层油灰,他把纸又叠了一下,再擦拭了一下眼窝和脸皮,就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待他回到彦波希的面前时,彦波希又问:“孩子知道这些吗?”
“知道!”
“那你怎么不再找个人一起过,也可以帮着你抚养孩子?”
“天下的后娘,有几个对丈夫前妻的孩子好的?我不敢冒险,就自己养她,等她嫁了人,我再考虑这些吧!”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有你这样的父亲,孩子也算是有福了!”
“嘿嘿,尽心就是了!”
彦波希根据老纪的叙述猜测,老纪的妻子,可能得的是产后抑郁症,如果当时有好的照顾和医治,是可以治愈的。只可惜她生不逢时,病不逢地,竟然错过了治疗,造成了这一家人人生命运的不幸。他不能不再次感慨,在农村健康知识的普及,基层医疗队伍的建设是多么任重道远。
彦波希很想帮帮这家人,他问老纪:“孩子的母亲是天生有这病还是生孩子后得的?”
“原来哪有,是生了孩子才疯的!就因为这个,村里人还说,我娃的命硬,把她妈妈剋疯了!”
“那都是迷信!看来你妻子得的应该是产后抑郁症,这个病要是治疗及时,应该是可以治好的。”
“噢,您还懂得这个?!”
“实不相瞒,我是个医生!”
“真的?那,那要是找着人,现在还能不能治好?”老纪焦急地问,面对一个医生,他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他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妻子疯魔时可怕的模样。
“现在,就难说了,不知道这么些年,她又经历些什么,这对她是很重要。现在需要做的是马上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