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叔,只要你在三天后能交上这二十万,那么这一片山林30年的承包权就是你的了!”
这是地处苏浙皖三省交界的宜丰镇风云村村主任姜明的话。他把一份已经起草好了的山林承包合同,往纪长明眼前一放,似信非信地看着他。
“我的天呐,你开玩笑吧,这么多!上一任承包人,不是才十万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直接翻了个番呐,你小子也忒黑了点吧,你是要把你老叔榨干了哇!就是榨干了也榨不出这么多的油水啊!”
老纪心里打起了鼓,这和原来的预算出于太大了!他原承想上一届是十万,自己接过这烂摊子,他们又急需要钱,顶多再加个五万,就到了顶了。怎么这些货这么狠!
“老长明叔,你那脑子肯定没坏掉吧!二十万一点都不多,你也不想想,他们是十万不假,可是那承包期限是二十年,你的是三十年。”
姜明眨巴着精明的小眼睛,一点也没有因为纪长明的话粗而生他的气。
“就是嘛,我也是这么算的帐,二十年十万,那就是每个十年五万,三十年不正好是十五万嘛!”
老纪坚持。
“你要是不乐意啊,那我们也不强求,有的是人还等着要呢!拿不出钱来也不早说,叫我们白费了这么一顿功夫!”
姜明用了一下激将法,他知道纪长明没有那个耐性和自己泡。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虚。要是真有要的,他怎么敢把这方圆二千亩的荒山交给一个酒鬼。尽管他现在是戒了,可谁敢保证他不会再喝!
可惜村里却没有个有能耐的人敢承接这个烂摊子,这才有了纪长明的机会。
村集体没有什么收入来源,除了一些土地的承包费,也没有什么工厂企业。上一任村委会成员的工资还欠了一部分,让他这个新当选的主任很不爽。
就是因为和村民打那个承包山林的官司,没有处理好,被村民选下来的。
自己这新官上任,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要想承包,就必须先把钱一次性交了,谁和他一年年的算账啊,爱谁谁!
“那就一点余地也没有了?要不十八万,还吉利!”
老纪说出来这就话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为了省下点钱,自己都把这理由用上了,真是怪好笑的。村委哪能为了凑个吉利数,就少要两万的道理。“
姜明摇摇头,伸着俩手指头说:“除了这个数,一块都不能少!“
“那你就给别人吧!乡里乡亲的,怎么办起事来就六亲不认了!”
老纪生气,倒背起手,向前倾着身子气呼呼地走出了门。
走出去几十步,没听到唤他回来的叫声,赶紧转回头去,对姜明说,“你容我一晚上的功夫想想,如果明天一早我不来给你答复,那你再给别人,行不?”
“行!这点情面我会给你的!”
姜明胜券在握,强忍着笑不发,把老纪打发回去了。
“哎哎哎,你真要报给他呀,一个酒鬼,他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藏在里屋的领连个村委会成员,见老纪这次真的走了,跑出来问姜明。
“他自己呀,恐怕现在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可你们别忘了,他还有女儿呀,有女儿就有女婿呀,他拿不出来,有人会替他拿!”
“噢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我听说,她闺女还真个不错的对象,好像还是个医生呢!对了,今年夏天,不是他家还来了个客人,文质彬彬的,像个大人物,听说就是他帮他把酒戒了的!这么说来,就是他女婿没有,那这个大人物会不会帮着他拿呢?”妇女主任任晓娟,边回忆着边说。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要的还低了,早知道有这样的关系,那咱们应该还往高里要,要他个三十万,四十万都不是不行的!”另一名村委田大圣想得更加乐观。
“你们到底是想不想把山租出去啊,要四十万啊,你想把人吓跑啊。我给他说咱订好了的价。他还来讨价还价的呢!还四十万呢!”
姜明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觉得这两个人说话就像做梦一样。
“好、好、好,算我们没说还不行吗?”
“明天早上等回话!”
姜明说完这句话起身走出办公室,他想再去那片山的山脚下看看,那片野草多过树木的荒山,有什么用处,让老纪这个酒鬼志在必得呢?参不透这个玄机,他跟老纪叫码都没有底气。可他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这一片大荒山能整出个什么道道来,让纪长明能产出高出承包费多得多的效益。
难道他的脑子叫酒精烧糊涂了不会算账了?
“不会的,酒精烧坏了他的脑子,可他身后还有闺女女婿,都没有坏掉脑子吧。这里边,肯定有玄机!”。
姜明满怀心事地往回走,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只要他能交上钱,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就把山租给谁,赶快从债务的链套里钻出来吧,要不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老纪回到家,愁得吃不下饭。二十万,现在在县城可以买四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啊,这也太多了呀!
看起来村里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承包费是再也降不下来了。说是明日给他答复,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
目前家里确实没有什么积蓄,孩子们都才工作,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更何况,这山包下来,还得大量的投入金钱,才会变绿,才会有用。到时候上哪里再去找钱?总不能事事都找连襟哥吧!
可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难以得到这片山了。更为重要的是,这片山他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他也是为了救命恩人彦兄弟着想啊。
那日他们在医院里曾经议论过这事,可当时因为有关司,这山也无法转包,现在已经做了处理,心新上任的村委会才有了重新发包权利。
全村人没有一个看好这山的,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
他曾经绕村里跑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个和自己合伙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合伙干。因为村里人都明白,山上的树都快被偷光了,要想再变回从前的样子,没有大的人力和财力的投入,是根本无法扭转局面的。
“你纪长明有什么能耐,能让我们跟着你发家致富?光包下来守着,我们还不得跟着你饿死累死?”
老纪无言以对。因为他有些想法,是无法完全跟人家说的,但他也盘算过,只要不怕吃苦受累,当年的生活保障应该没有问题,可为什么就没人相信他呢!
苦恼了一夜,老纪想通了。人们如期说是怕没收入,倒不如说是怕付出。有谁会和你老纪一样,想把自己的这把老骨头都交给这大山呢?
孩子若是个男孩那就好了,可以和自己一起进山,可她却是个女孩,就不能再让她跟自己钻树林子了。再说人家张阳也不能让啊。
老纪的思绪有些混乱,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寻思着,最后终于回到了正道,他突然想到:这事还是先问问孩子和孩子姨夫才对!
一通电话之后,老纪得到了一个令他鼓舞的消息,彦波希电话里对他说:”同意签合同,钱的事由我来解决!“
老纪又问:”那兄弟,你要这山,有什么用?“
彦波希告诉他说:”栽杜仲,都栽杜仲!“
张阳也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嘱咐他一定要找一个律师见证老纪与村委会签订承包合同的事宜,其他的事,等包下来以后再说。
第二日老纪先到村委交了一千元的定金,其他的款项按要求在第三天到了位。
纪长明的心愿最终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