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襄没有兴趣,赵远也不去强求,在林穆耳边低声轻语几句。两人时不时的侧过身来看一眼田襄,田襄也不着急,静候两人讨论出结果。
一会儿赵远与林穆口称误会,便与田襄告辞。田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对林穆今天的这一手实在捉摸不透。良久之后,田襄决定不再去想,回到叶府准备继续忙碌新式印刷术的事情。
此时的长安城风波诡谲。两仪殿内,鼎元帝颇为头疼地看着面前的太子和宸王。距离宸王提出要求彻查远图的事件已经过去几天了,曹靖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实际上,他现在每天头疼的都是来到两仪殿进行朝议。
这一次也不例外,两仪殿的朝议也就刚刚开始,太子便按耐不住了,向鼎元帝奏报了一条轰动群臣的消息:“启禀父皇,儿臣最近收到一条感到颇为棘手的消息,儿臣不知是否要将此消息奏报父皇。”
对于这个情况,曹靖感到不以为然。因为前几次的朝议,每一次都会出现这种局面。既然太子奏报,曹靖还是决定听一听:“太子,事无不可对人言,说给朕听听。”
曹毅虽然事前就下定决心,不过真到了事情的关头,还是有些犹豫。曹毅的踟蹰令曹靖有些不满:“太子,既然你要讲给朕听,朕听着便是!”
曹毅咬住后槽牙,跪倒在地:“父皇,八弟既然提出彻查远图之事,儿臣很是认同!远图之事,非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远图县令林业这般简单。儿臣听说八弟领军雄天边军大破撒勒,其中颇为蹊跷,或许与远图县令林业有所牵连,请父皇明察!”
太子曹毅的消息轰然在群臣中炸响,安坐于龙椅之上的曹靖也坐不住了,瞬间站了起来:“混账,谁给你消息,是谁?”
曹宣的脸上不见丝毫涟漪,仿佛这件事情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静静的出列:“启禀父皇,儿臣带领将士在边关浴血,居然换来太子大哥的不信任。既然如此,烦请父皇将此事和远图县令一事纳入一起,一并彻查清楚,还儿臣及边关将士一个公道!”
本应大惊失色的宸王面沉如水,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反观鼎元帝曹靖却是面色大变,头上的青筋都有些冒起。下面的内阁阁老以及各部尚书、侍郎看着情绪迥异的两人,十分的费解。
自己为何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个中原因只有自己最清楚。曹靖以为关于宸王曹宣谎报军情一事,只有自己和戚真知道。既然太子堂而皇之的将这件事情摆在桌面上,那么定是从戚真那里得到的消息。
曹靖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的曹毅,心底的凉意不停的涌了上来。秋季的风本身的舒适清凉吹到曹靖的身上,却让他感到发寒,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这位杰出的大儿子。
自己引以为傲的幻缘轩可能直接倒向太子,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幻缘轩的强大曹靖一直深有体会,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那么自己所生活的点点滴滴都瞒不过曹毅的眼睛。一旦太子逼宫。。。
曹靖有些不敢在想下去,他无力的摆摆手:“太子奏请一事,着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方更自审查,审查结果直接传到朕的这里。但凡有事,绝不姑息!”
大理寺寺卿、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俱都领命。赵德察觉到曹靖的心情变得不好,向前一步高宣:“群臣若无事,本朝可退!”
皇帝不准备将朝议开下去,群臣当然没有意见,自都领命退下。
赵德扶着曹靖回到了甘露殿,这一路上曹靖一直在思索戚真的事情。戚真的位置太关键了,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发生了这件事情,曹靖也不打算将戚真继续摆在幻缘轩督主的位置上。
曹靖阴沉着脸,静静的坐在龙椅上,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赵德恭敬的面庞。赵德站在下方,也被曹靖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刺得心底发毛。
良久,曹靖突然开口说道:“赵德,当年朕未登大宝之际,你就服侍着朕。现在,朕需要你去办件事情,可有信心?”
赵德在曹靖身边服侍多年,早已习惯曹靖的这种突然发问,很自然的回道:“陛下,奴才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呀。可是有些人的心底,总是永远都不满足。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朕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曹靖听完赵德话,心有所感的说道。“也不用你为朕赴汤蹈火,朕要你去幻缘轩,将戚真秘密逮捕。然后由你全权负责幻缘轩,你能保证对朕的忠心吗?”
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就被曹靖委以重任,赵德的第一反应就是曹靖的试探,伴君总是如伴虎,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我大魏立国以来,未有我等残废之人入政之先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混账!”曹靖听到赵德推辞,怒的拍桌而起。“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乃是天命,岂有收回之礼?赵德,你速去幻缘轩,将戚真捉拿,安置在幻缘轩,此事要办的周密,若有泄露,朕唯你是问!”
这毫无理由的一桩任命彻底将赵德砸晕,他真的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落到自己的头上。曹靖再三强调之下,赵德终于是勉为其难的接下了这门差事。
曹靖看着退下去的赵德,知道幻缘轩再也不不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哪怕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奴才,现在也不能让曹靖完全的放下心来。曹靖暗中思量,以后要在幻缘轩中安插人手,防止赵德如戚真般再次做大。
徐州城中的田襄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进行的很是顺利,几乎马上便成功的将戚真拖下了马。他和叶晋还有张任一头钻进叶宅,木活字的制作难度远远超乎田襄的想象,万幸是有叶晋坐镇,换作他人,这项工作或许真的很难成功。
让田襄感到头疼的是林、赵两家现在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田襄有些不寒而栗,他不清楚后面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