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一直是兄弟之邦,不过又穷又横,自大隋时就靠时不时打劫才能把日子坚持下去。那时候大隋身强力壮,家里有个叫杨素的很能打,把突厥揍的抱头鼠窜。
大隋家道中落,家里有个叫李渊的小伙计就跟颉利可汗借兵一路杀到长安,这才终结大隋,建立了大唐。此后大唐突厥兄弟相称,李渊每年给突厥进贡,用来还当初欠下的人情。突厥吃大唐的喝大唐的习惯了,也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缺了什么就来借什么,反正是有借无还。
后来大唐家里内讧,老二李世民杀了老大和老四,软禁了他爹李渊,自己当了皇帝。颉利可汗趁机率十万大军杀到了长安城下,想狠狠捞一笔。毕竟这些年关系不错,颉利就派小兄弟执失思力去要钱,想不到李老二脾气不好,竟然把人抓了起来了!
颉利直接恼了,招呼十来万大军砍人。想不到李世民胆子很大,率房玄龄、高士廉、萧禹等六个文官就在渭水桥上等他。颉利上去质问,然后就被李老二忽悠了,最后当场斩白马立誓,两国永为兄弟之邦。李世民说你这么大老远来也不容易,拿点东西再走吧,于是送了很多金银珠宝,还说以后每年都要送礼。这就是渭水之盟。表面上是李世民成功的忽悠颉利退了兵,其实是颉利真金白银赚了大便宜。
不过颉利不太了解李世民这个人。李世民十六岁从军,战无不胜,他还不是那种只坐在营帐里指挥的统帅,而是亲自上阵提刀砍人!虎牢关之战玄甲军三千破十万,带头冲锋的就是他。二十七岁时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弑弟,逼父退位。这样的人怎么会吃亏?突厥当然是大唐的兄弟,不过李世民对待兄弟的方式比较特别,总结起来只有四个字,弄死为止。
励精图治、整饬吏治、薄赋尚俭、复兴文教……咬牙发狠一定灭亡突厥的李世民把所有时间都拿来处理军国大事,但今天他却早早放下了奏折。
一个穿粗布衣服,身上没佩戴任何首饰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天下间能不经通传走进御书房的只有这一个女人,长孙皇后。她的美丽已是人间极致,智慧和胸怀更是古今绝伦。
“观音婢,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李世民还是习惯叫长孙皇后的小名。
长孙把手中莲子羹放到书案上,笑道,“陛下不也是早早就放下了所有事?”
“她老人家若有不测,长安何人坐镇?虽说朕已是九五之尊,可一想起要去见她老人家,还是有几分害怕啊。”李世民半开玩笑半认真。
“这次真是险之又险,本来是必死之局,多亏了那个年轻人。”长孙走来帮李世民整理桌上的奏疏。
递给长孙一份卷宗,李世民顺手拿起莲子羹喝了一口,“怕是天意吧。哈哈,这小子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知他进宫来做什么。”
“陛下会猜不到?这种事您当年可没少做,说胆大包天客气了些,应该是色胆包天吧?”长孙微微一笑。
“还不是你把那小丫头宠的没了规矩?如今人家寻上门来,她倒躲起来不见了。你们这些女人啊!”李世民语带调侃。皇帝本是这世上最孤单的人,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放松一二,长孙皇后对他来说不仅是妻子,更是朋友和知己。
长孙低头看着手中卷宗,“一身本事却在西市卖苦力为生,不爱钱不爱虚荣,这原本是好的。不过男人若无进取心,通常就少了担当,怕是配不上小雀儿。”
“看人是这世上最难的事,古之圣贤尚且时常看错,何况你我?不过你说的也对,想要我的小雀儿,你小子还得拿出本事来。”李世民喝完了莲子羹,轻松的神色一敛,“这事且放下。一夜之间宫里进来一个刺客一个登愣头青,老人家险些遇刺、长安险些动摇根本,朕这次要多取几颗人头了!”
“卷宗上说这年轻人是夜行者,刺客更是连老人家都险些被害的绝顶高手,这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凭宫中这些护卫怕是力有不逮,还请陛下体恤。”长孙盈盈下拜。
“朕心中有数,不必多说。只是老人家把那小子留在自己那里,摆明了是要袒护,他若是命大不死,朕不得不给老人家面子。”李世民显然很乐意把这种事扔个长孙来解决,谁让她是后宫之主呢?
“陛下不是最烦那些道士吗,不妨让这年轻人多去亲近一下,若是他这条鲶鱼来日能变成蛟龙,也算偿了他舍身救老人家的功劳。”长孙面有狡黠,母仪天下的她居然有了一丝小儿女之态。
李世民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观音婢,我险些被你骗了。你不过是想让那小子立功,将来在我面前能有些底气。你宠那小丫头要宠到什么时候?”
“道门牛鼻子一个个的比鬼都精,我看了都头疼,更不用说这个愣头青了。何况退一万步说,他得先能活下来!”长孙皇后见李世民没有反对,便展颜一笑,国色天香。
……
……
几天来方岩一直在生死之间,迷迷糊糊感觉有个人一直在照顾自己。后来就被送上马车,到了另外一处所在,似乎有几个熟悉的人一直在救治自己。
这是专门刺杀大修行者的致命一击,诛神魂破万法,却不重**伤害。方岩被一剑贯通右胸,外伤虽重,最致命的是神识被搅的支离破碎。元初之气保护着他神魂中最深的一个点,只是这个点像暴雨中的微弱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自我的意识一片模糊。幸亏一个声音不停呼唤自己的名字。这个声音好熟悉,是谁?随着这个问题,如同一团浆糊的意识慢慢恢复。这个声音是若,她一直沉睡在胸前的真如之石里。作为魅的若无需语言,能直接与灵魂交流,幸亏她不断的呼唤才没有让方岩滑入黑暗无尽的深渊,永远沉睡下去。
痛,锥心刺骨的痛!是元初之气在痛苦又强横的冲撞经络,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痛苦让人清醒,方岩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么一句话,他第一次开始感激这种痛,从疼痛开始,元初冥想缓缓运行起来。身体的这次修复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
方岩感觉到身体周围环境似乎有些异样,他暂时放下对身体内部的探索,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柔顺的黑发和苍白的面孔,手腕脖颈等处不经意露出惊心动魄的伤疤……
怎么会是是秋分!她怎么在这里?
这个习惯躲在角落里的姑娘正在对方岩微笑,她放下手里的针线,道“伤口刚缝好,不能乱动。”
方岩仰卧在一张小床上,胸前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疼痛,他吃力的转头,正看见一旁的夏至望着他憨笑。
方岩嘴唇无力的开合两下,想问这二人为什么在这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别说话,我们在长安很久了,以后再告诉你。”秋分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传来,不是姑娘的体香,而是一股皂夹的气味。
“真是个怪物,这样都死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正是方岩救的那个老妇人。
“我睡了多久?”方岩问。他想起了那如同天河倒挂、光芒万丈的一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在这样的一剑下活下来。
“三天三夜,你总算醒了。”老妇人突然看到了真如之石,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此刻方岩正赤着胸膛,真如之石静静的挂在胸前。
“想不到重见故人之物,老家伙一向可好?”老妇人是第二个问这石头的人,她说的老家伙应该就是萧皇后口中的老师,真不知道当年有过怎样的渊源。
看到方岩无力张合的嘴唇,老妇人挥了挥手,“算了,等你好了再说。”说完这话竟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