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小杨已经恢复意识了，缝合了伤口后送去了普通病房休息，董瑞在县城一家三星级酒店订了个房间，请卫臣一起过去。卫臣答应了，想趁机摸摸老人的底，毕竟一个普通人竟然会知道异种的事，这可不简单。

罗阳本地这个酒店虽然是三星级的，但环境却和四星级、甚至五星级的差不了多少。就是房间的空间相对要小一些，但摆设合理。董瑞订的还是个套房，就算是三星级的酒店，一个套房价格也不便宜。可知这个老人过惯了舒适的日子，才会哪怕只来罗阳逗留一天，也要订最贵、最舒适的房间。

两人来到房间，老人叫酒店送来吃的，他赶了晚上的飞机，又碰上交通事故，到现在还颗米末入。当下酒店送来两份牛排，老人和卫臣一人一份，就这么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卫臣开门见山地问：“老爷子，你怎么会知道异种？”

“小兄弟，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的事我全猜中了吧，你和那姓张的果然是相识。”

卫臣摇头：“谈不上相识，我初来乍到，本来想把一辆车卖给他手下换点现钱花。可他们太黑了，我教训了他们一顿。那姓张地就找上门来了，他们本来打算在停车场教训我的。不过很可惜，他其中一个手下不是人类。”

“是异种？”不知为何，说到异种老人就眼睛发光。

“也不是。”卫臣正色道：“大爷，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异种，很简单，因为我的儿子就是异种。”老人说到这里时，神情有些伤感：“本来我已经准备好让他接手我的工作，可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不能继续在家里呆下去了。有些东西正在寻找像他这样的人，就是那天，他向我展现了一些东西，让我知道原来世界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告诉我，这叫突变。而像他一样身体某些部位会发生突变的人，被称为异种。他还说，千万不能对人提起这件事，否则会为我，以及我的孙女琪琪带来危险。在那天之后，他就失踪了，我用尽所有人力物力，也找不出他的行踪。”

董瑞看向卫臣，用希翼的眼神道：“年轻人，你既然也知道异种，能不能帮我找到儿子？”

卫臣摇头：“很抱歉，老爷子。也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是自身难保。而且异种在没有突变的时候和正常人无异，如果他有心藏起来，是很难再找到他的。”

“是这样啊……”老人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道：“看来我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套房有两个房间，一间是给司机准备的。现在司机住院了，老人便让卫臣留下来，毕竟夜也深了，卫臣也就没拒绝。让他留下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老人对他的来历没有多问，这让他有些好感。第二天，董瑞已经像没事人似的招呼卫臣一起下去吃早餐，卫臣打算趁这个机会跟他道别，两人来到餐厅里。酒店的早餐是自助餐，卫臣帮老人拿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又给自己拿了一大盘吃食，这才回到座位上。

“年轻人，以后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威海找我。你就去凯瑞重工集团，我们集团在威海也算是领头羊企业，只要随便找个威海人问问都知道公司在哪。”

卫臣笑道：“你太客气了，大爷。听上去你们公司很有名气啊，您怎么会跑来罗阳这样的小地方？”

“还不是为了一些破事。”董瑞虽然挺喜欢眼前这个小伙子，但还识得轻重，没有透露公司一些内部机密，随口就搪塞了过去。

卫臣也不笨，知道有些话老爷子不准备说，他当然也不会问，干脆放开了吃。

这时餐厅入口一阵骚乱，两个住客给野蛮地推开，几个男人替后面的人开路。却是张重阳，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皮袋子。袋子里好像装了不少东西，看上去很沉。见到卫臣，张重阳整个脸上都堆起了笑容，指使着手下走开，他自己提着袋子走上来。拉过把椅子直接坐到卫臣前面说道：“爷，可算找到你了。”

卫臣掏了掏耳朵：“打住，别管我叫爷，我年轻着呢。”

“哟，瞧你说的。古人都说了，达者为先。就您昨晚那身手，嘿，您就是我大爷。”

卫臣差点没把一口牛奶喷出去，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说阳哥，你这是唱哪出啊。”

“我哪出都没唱，我就是来还您钱的。”

卫臣没有忘记这件事，点头道：“难为你还记得住。”

“记得住，记得住。”张重阳摸着光头说：“你放心，我姓张昨晚也就混那么一次。见到您之后我整个人就醒了，我没把咱们昨晚的事说出去，就算说了警察那边也不相信不是。这不，昨晚当我嗑药了，拿我上医生一顿查哟，又是验尿又是抽血的，可不折腾死我。”

“你这不没死嘛，而且发生那么大的一件事，你阳哥说出来就出来，不愧是罗阳一霸。”卫臣故意竖起大拇指。

“您就别损我了，我哪是什么出来了。只是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不下面警车还候着呢。我是捉紧时间回家拿了钱来给您，您收好，收好。”

张重阳拍拍袋子站了起来要走，董瑞叫住了他：“张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张重阳对卫臣客气，对一老头就没那么好耐心了，当下叫道：“老子爱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出来，关你屁事。”

卫臣干咳了一声：“他是我爷爷。”

顿时，张重阳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先是僵住，然后推起笑容喊了声：“爷爷！”

董瑞摇头说：“不敢当不敢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威海的凯瑞重工想找你谈一块地的事，我就是凯瑞重工的董事长，约好和你今天见面的。”

张重阳似乎这才记起来，一拍脑袋说：“是有这事，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昨晚发生那么多事。你看我这一时半会恐怕是出不来了……”

他看了看卫臣，然后咬牙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秘书，让他和你谈。至于什么价，您开就好，我全听您的。”

董瑞看了看他，再看卫臣，明白了过来。

一只高跟鞋踩进个水洼里，水溅了出来，落在水泥地上。

傍晚的时候刚下过雨，于是这条偏僻的胡同就散发着一种发霉的味道。这里是罗阳县城的老市区，胡同遍布，小巷交错，把这里变成一片复杂的迷宫。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子，三层以上就算是高层了。这里普遍只有两层的楼房，多是以前居民的自建房。有的房子稍好一些的会圈出一个小院，有的则在二楼天台上再搭了个铁皮屋。多数房子的外墙已经遍布污迹，被青苔占满，看上去黑黑绿绿的。这里的门牌也是出了名的难找，所以这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在找了几个门牌号后，不耐烦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电话有人接听，女人叫道：“黑狗哥，我找不到你说的那一栋楼，要不你出来接我吧。”

然后她看了看附近，报了个巷子的名字。

巷子叫春风巷。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是个好名字。

没过多久，天就开始黑了。天一黑，这里的巷子就显得阴森，本来这片地方已经没住多少人，很多房子都已经空了。杂草丛生，风一吹更是呜呜作响。旁边的路灯半死不活地亮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由缩了缩身子，她开始后悔，不应该接这个单。她是一家夜总会的小姐，黑狗是她的熟客。有时会给黑狗提供外出服务，今天傍晚她要出去上班的时候接到黑狗的电话，于是她就来了。黑狗每次出手都挺阔绰，陪他一晚上赚的钱比上一个月班的工资还高。

可现在她有些后悔，这里实在太阴森了。

所幸脚步声响了起来，穿着一件风衣，把脸也罩在帽子里的黑狗从春风巷的另一头钻出来，朝她招了招手。

女人打起精神，扭动着腰肢走过去。

“黑狗哥，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啊。”跟黑狗走进一栋小楼，房子的门锁掉了，关不拢。只能拿张椅子胡乱顶住，风一吹就使劲往椅子上撞，声音听得吓人。女人抱怨起来，毕竟上一次她可是在一个还不错的公寓里替黑狗服务。

黑狗声音嘶哑，说：“我受伤了，不能住以前的地方，会被人找着的。”

女人吓了一跳：“你不是叫我来陪你过夜的吗？”

“我想你帮我疗伤，这里，我就认识你。”黑狗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下来，他胸口起伏，看样子真像受伤的样子。

女人为难说：“我不是医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不行，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有些事不能捅出去。你过来。”黑狗说：“打开那边的柜子，里面有剪刀和绷带，过来帮我把伤口包扎上，我一个人做不了这活。”

“好……好吧。”

“你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有了黑狗这句话，女人像吃了颗定心丸。她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工具，走到黑狗身边。黑狗卷起右手的袖子，竟然整个手掌不见了！女人吓得尖叫起来：“黑狗哥，你这样还不去医院，会死的。”

“少废话，坐过来给我包扎！”黑狗吼道。

女人不敢惹恼了他，只得壮着胆子走过去，坐在黑狗身边用绷带把断腕处缠上。黑狗的呼吸加剧，他伸手在女人身上摸索着，很快女人浑身发热。

“黑狗哥，你这样不好吧，要不等你好了，我再帮你解决解决？”女人说道。

黑狗此刻把头埋在她脖子处，正轻轻咬着她的脖子。她不由夹紧了双腿，感觉某个地方变得难受起来。就在她打算任黑狗施为的时候，就听黑狗说：“人类在动情的时候，血液会比平时流得更快，这个时候的血也是最美味的。”

“黑狗哥，你说什么……啊！”女人突然尖叫起来，因为黑狗用力地咬在她的脖子上。她叫到一半，嘴巴就给黑狗掩住。黑狗头一摆，直接从女人的脖子上扯下一块皮肉，女人的血管断裂，从脖子里喷出来的血溅了黑狗一脸。

黑狗干脆推倒女人，压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吞咽着鲜血。直到片刻之后，黑狗喘着气坐起来，拆掉绷带，断腕处开始生出肉芽。在新鲜血肉的补充之下，他的伤口正在迅速恢复着。黑狗看了看女人的尸体，喃喃道：“虽然老了点，肉咬起来没筋道。不过算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挑食啊。”

他又蹲了下去，撕掉女人的衣服，张嘴咬在那已经有些下垂的胸口上。

“着火了！着火了！”

八点多的时候，一处楼房失火。火势猛烈，加上这里巷子狭窄，等居民报警叫来救火车。车辆根本进不来，没办法，救火员只能提着消防水管进来，当火扑灭，房子都给烧塌了。

站在一处大楼的天台上，遥遥看着那一边长起了浓烟，黑狗拉起了帽子把头脸遮住。这时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手机里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在搞什么？现在才听电话。”

“很抱歉，高先生，出了点状况。”

“你可别给我出状况啊，我让你跟在那个土鳖身边，就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凯瑞重工那老头。算算时间，老头子应该今天和张重阳接触了吧？”

“我今天没在姓张的身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那个男人轻声问道：“那请问今天你在做什么呢？狗哥！”

“高先生，昨晚罗阳这里来了个异种。他拿了张重阳的钱，张重阳带我们去找他算帐，没想到被他识破了我的身份。无奈之下，我本来打算杀人灭口。可那个异种太扎手了，我被他重创。如果不是我知机逃走，说不定现在已经没办法听您的电话。”

“知机逃走？黑狗，你为什么干脆不去死！我告诉你，我们一定要接近董瑞，他们凯瑞重工承接了的那个工程。的人在威海那盯得很紧，所以我才得想办法从罗阳这个小混混下手。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就等董瑞入局。现在倒好，他倒是入局了，你却从局里出来，这叫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向范老交待，我可是拍胸口跟他保证会做好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