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歆儿的仙藤术当真是给了姜苗一个巨大的惊喜，姜苗自诩天生神力，纵横人间难逢敌手，却偏偏被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星光蔓藤牢牢地捆了起来。

“可恶！这是什么法术！”姜苗一边挣扎一边咆哮着。

山神有些惊讶地看了文歆儿两眼，放下了怀中的莉莉丝，道：“想不到，如今的炎黄人，已经掌握了这么强的法术了吗？”

文歆儿比他还惊讶，原来这些个山神啊邪神什么的，居然都那么土。仙藤术虽说比叶刃术厉害那么一丢丢，可是绝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哪怕文歆儿以星力作为消耗，这仙藤术比寻常的仙藤术要强上不少，可是仙藤术终究还是仙藤术，居然也能被称之为“这么强的法术”。

其实文歆儿不知道，她算是起点极高的类型。本来，为文歆儿完成转化仪式，并且承担启蒙任务的就是闵悟，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中洲官方第一人，目前为止，整个夜守界只有文歆儿一个人是被闵悟转化并启蒙的。

之后，文歆儿修炼甚至还未到小成阶段的时候，她就跟随盗跖去学习了，并且得到了君堕、帝殒双匕。无论是修炼功法还是法宝，文歆儿得到的都是最顶级的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她才勉强踏入主流实力的门槛而已。

文歆儿的高起点，塑造了她的高眼界，虽然自己实力不怎样，但是在文歆儿看来主流级和主力级都是半斤八两，就连称之为顶级战力的核心级实力，也分成了三六九等。文歆儿每天看着啡尝醉里面，那些大神在打架，久而久之，对于叶刃术、仙藤术这些小法术，她是一点也看不上的。

所以，当她受到称赞，她感到的居然不是开心，而是一种极大的意外堂堂的蚩尤之子，见识居然这么差！

但是山神的眼力差，姜苗的眼力却不差。毕竟是曾经追随在蚩尤左右的人，神通十不存一，也能和山神打得难分难解，可见其全盛时期有多厉害。姜苗虽然现在无法挣开这星力结成的仙藤，但是仔细一推敲，也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

“哧！”姜苗趁着文歆儿和山神对话的功夫，迅速地吸了一大口气，鼓入肺中。随着这一口气的吸入，姜苗周身的肌肉忽然猛烈地一震！竟然活生生撑大了一分！

“这是怎么回事！”姜苗的变化没有逃过文歆儿的眼睛，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姜苗使用的是什么对策，所以她也没了主意。

“这、这、这”山神看着姜苗的动作，却也说不出话来，原来当年他也没见过姜苗用这样一门神通。

“喝！”姜苗咆哮一声，肉身暴涨，体型竟然变大了足足一倍！在姜苗变大的身体面前，五条星力仙藤，真是显得弱不禁风。

“他要撑开仙藤？”文歆儿不禁有些疑问，她对自己的仙藤有信心，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撑破。可是如果不是撑开仙藤的话，姜苗把自己的体型变大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疑惑间，山神忽然叫道：“快用攻击的法术杀了他！”

文歆儿一愣，但是也选择了相信山神，立刻祭出两道叶刃术，朝着姜苗打去。君堕、帝殒的威力虽然极大，但是对法力的消耗也极为恐怖，文歆儿能不用的时候还是尽量不用。

可是两记叶刃术，在姜苗身上，似乎根本收不到效果。星光只是迸溅开来，丝毫也没有对姜苗造成伤害。

“怎么会这样！”文歆儿不解，之前她可是用叶刃术炸开了姜苗一只手的。不过立刻她就明白了，之前的姜苗只是魂魄和神通而已，现在姜苗魂体合一，自然就不怕叶刃术这种伤害效果极差的法术了。

“看我的。”山神右手握拳，叫道：“枪竹林！”

随着山神的声音，无数锋利的尖竹破土而出，仿佛无数杆长枪一般刺向姜苗。这一手法术文歆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之间竟然颇有些好奇，以山神的法力修为，怎么能做到瞬间放出那么多的尖竹进行攻击。

然而下一秒文歆儿就找到了答案，那些尖竹组成的枪阵，如同鸡蛋碰石头一般，刚刚碰到姜苗的身体，就碎成了无数竹条。这些竹子不仅硬度不足，那上面竟然连法力也没有，实际效果还不如文歆儿那收效甚微的叶刃术。

“这是普通竹子！”文歆儿看着那些竹子的残骸许久，震惊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当然是普通的竹子，我只是以山神的法力，号令这山中的草木竹石，飞禽走兽而已。”姜苗挠了挠头，他虽然有法力，但是这些法力除了纯粹地凝聚起来攻击以外，就是号令这座山头而已。说白了，文歆儿虽然只会两门法术，可是这两门法术都是有实际效果的。山神虽然会一大堆法术，可是这些法术最后都是以物理攻击的形式呈现的，对姜苗丝毫没有效果。

现在文歆儿知道，当初的山神为什么要用夺走姜苗神通的方式，来制约姜苗的实力了。因为即便是拥有法力的山神，面对姜苗，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哈哈哈！我的弟弟！都过了几千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弱啊！”姜苗狂笑着，忽然用力一撑，整个肉身又暴涨了几分。然后，忽然之间，姜苗变回了正常的体型。这一下变化来得极快，文歆儿的仙藤，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姜苗钻了出来。

文歆儿真是万万没想到，姜苗居然是用这么土的办法挣脱的，她一度以为姜苗肉身暴涨，是什么厉害的神通。原来只是膨胀之后快速地缩以此来逃脱束缚而已。

这也就是对文歆儿的仙藤术，这种层次不高的法术可以起作用。要是文歆儿使用的是更高级的束缚法术，姜苗真的是很难出来的。甚至于文歆儿只要用些可伸可缩的束缚类灵宝，也能不被姜苗的这一招破掉。可偏偏就是现在，文歆儿拿姜苗一点办法也没有。

“受死吧！姜人！”姜苗暴喝一声，冲向山神。

没办法了，文歆儿知道，再不用君堕、帝殒双匕，也没有办法能阻挡姜苗了。

可是还没等文歆儿动手，山神忽然双手一合，两块巨石从泥土中脱出，狠狠地把姜苗给夹住了。

不等姜苗有所动作，山神又是将合拢的双手握在一处，用力一捏，无数泥土凭地而起，包裹住了两块巨石，并且随着山神的动作，牢牢地收紧起来。

“你还有这一手！”文歆儿震惊，她觉得山神这一招比起之前的招数来说厉害多了。如果早用这一手，或许姜苗就不会嚣张那么久了。

“没用的！姜苗很快就能出来，小姑娘，你快跑吧！”山神对着文歆儿道。

“那你呢？”文歆儿可不想跑，她想带山神回去见闵悟和顾一夏，借此破解蚩尤肉身上的难题。

“我和姜苗，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毕竟我们的生命已经连接到了一起，只要他杀了我，他也会死的。”山神看上去很淡然，丝毫没有对死亡表现出恐惧。

“你把他困住，我可以让我朋友来帮忙的，他们都很强，一定有办法杀掉姜苗，留下你的性命。”文歆儿有些着急了，她现在是把山神当成了风十郎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小姑娘。”山神忽然笑了：“你的那位朋友，或许真的是我的后代也说不定。”

“你能帮助他，获得蚩尤的力量？”文歆儿惊喜。

“我不能。”山神如此一说，文歆儿的神色立刻黯淡下来。

“但是在苗族，有一种炼血蛊。”山神道：“用它，可以将原本不能相融的血练成一种。”

文歆儿有些意外，山神居然给她推荐了蛊术。

“如果你的朋友，真的是九黎后裔，是我的后裔，那么，你就用炼血蛊，以我的血液，来提升他体内的九黎血脉。”山神依旧保持着微笑，可是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土石之中，姜苗已经要冲破封锁了。

“我是蚩尤之子，我的鲜血必能与蚩尤相融。只要用我的血提升了你朋友的九黎血脉，他就一定可以得到蚩尤肉身的力量。”山神道：“小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你的朋友是谁，但是，群山告诉我，用这个方法来协助你。”

“群山？”文歆儿不解。

“我是山神，是百越联盟的子民。虽然百越联盟已经覆灭，但是我依然能听到群山的旨意。”山神道：“它们告诉我，你将从我这里取走希望的种子，那颗种子终将发芽，成长为不可忽视的力量。九黎一族，将在中洲大地上，以新的姿态重生。在即将到来的灾难中，他将是不可或缺的力量。”

文歆儿大吃一惊，很显然，这个所谓的群山的旨意知道某些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就如最早的时候，闵悟在沪城所说的，吴两、卜部季武，两名曾经的夜守，相继变成鬼族，这件事情背后必然有巨大的阴谋。现在看来，群山所知道的恐怕比闵悟更多，不然，他们不会给自己的山神传达旨意，让他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小姑娘，你真的能杀掉他吗？”山神在问的，显然是姜苗。

“我可以的！”文歆儿笃定地说道，她手中的君堕、帝殒双匕，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发出了隐隐的低吼声。

“杀了他，然后将我的尸体带回去，带给那个，从上层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山神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从从上层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文歆儿瞬间懵了一下，然后她想起了风十郎最早告诉她的话闵悟很可能是某个强大的灵魂碎片，通过某种不可知的途径，降生到这个世界的。

“你怎么知道的！”文歆儿大惊，她发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神秘，它们不仅能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更是连每个人的身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你的朋友，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进入了这个世界的命运之中，就是命中注定的一环。”山神道：“看来，几千年来，我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山神前辈”文歆儿有些难过起来。

不等文歆儿的话说完，山神所掌控的土石封印被生生地撑破了，姜苗从凌乱的泥土中走了出来，最终叼着一大块石头。

“咔！”姜苗锋利的牙齿一合，就将石头咬了个粉碎，在口中轻松地咀嚼起来，狞笑道：“姜人，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

“姜苗，这么多年了，我们该有一个了断了。”山神答非所问。

“什么了断？难不成你这弱鸡还想杀了我吗？”姜苗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起来，文歆儿都不知道他笑点在哪。

“群山，给我了最后的旨意。”山神肃穆道。

“你的群山？你还指望它们能救你吗？”姜苗讽刺道。

“不，这一次，我要为了我守护的群山，和我的世界，牺牲自己。”山神微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为什么要往后退？”姜苗笑问。

“因为我要给未来让出空间。”山神一笑，露出之前被他挡在身后的文歆儿。

两条飞腾的黑龙早已蓄势待发，就在山神让开的一瞬间，君堕和帝殒便从文歆儿手中飞出，朝着姜苗攻击。两把匕首如同御驾亲征的帝王，分明只是尺许长短的匕首，却发出了千军万马的声势。

刹那之间，姜苗仿佛愣住了一般，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为什么这对小小的匕首，要叫君堕和帝殒。哪怕深居禁宫，有万千护卫的君王，在这两把匕首的面前，也逃不掉性命去。

姜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蚩尤，那个两军阵前，傲然屹立，视十万大军如无物的男人。哪怕有千军万马阻挡，我说要斩杀你，就是要斩杀你！

满怀着震惊，姜苗看到两条黑龙穿过了自己的胸膛，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铜皮铁骨，在这对匕首的锋芒下有多么不堪。他也看到了，山神随着自己的倒下而倒下。

“这就是，为未来所做的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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