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夜,众人终于醉醺醺地回房休息了,只有薛子斐、厉无咎和刘秀才三人滴酒未沾。三人回了房,刘秀才就去了自己的屋睡下了,只剩下厉无咎和薛子斐在客厅中。
“厉兄可是有什么计划?”薛子斐看厉无咎似乎心事重重,以为他还在忧虑护送刘秀才进京之事。
厉无咎似乎知道薛子斐的意思,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想的,另有别事。”
“厉兄何不说来听听?常言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虽不才,但也可以为厉兄参详一二。”
“此事与你无干。”厉无咎摇了摇头,似乎不打算与薛子斐深谈,他转开头,目光却不由得落在了自己空荡荡的右肩上。
薛子斐愣了愣,忽然出言问道:“厉兄可是担心,回京后的事?”
厉无咎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嗯,确实如此。此次同僚尽皆战亡,我又失了一臂,回去后虽然也算有功,可日后也是难堪大用了。”
“厉兄对此可有什么打算?”薛子斐虽不太明白玄武卫中的人事,不过想来厉无咎断去一臂,这一身功夫等于废了一半,总归不是他们所乐见的。
“我想……”厉无咎说道这里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组织自己的话语,“我想,借机离开玄武卫。”
“怎么,厉兄不能辞官么?”薛子斐有些惊讶,不由得脱口而出。
“呵呵,玄武卫是皇上的私卫。做得多是皇家阴私之事,哪有辞官的。”厉无咎摇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
“厉兄可有什么法子?”
“我与玄武卫副统领有几分私交,我想进京后私下见他一见,然后再做打算。”厉无咎却不愿细说,只是笼统地说了一句,“薛兄弟不必担心,我自会想方设法解决此事。”
薛子斐听他的口风,便知道厉无咎不愿他插手此事,想来也是涉及到玄武卫内部的事情,于是也就歇了追问的心思。两人就此止了话头,各自回屋睡下了。
却说薛子斐一行人,在这客栈住了两日。倒也是风平浪静,众人担心的黑蛟帮,踪迹全无,倒真算是个喜讯。
第三日一早,宫羽终于带着鸿音宫的同门、车辆马匹,和几个当地平民的家属抵达了镇上。
当时,薛子斐刚刚起身,甫一下楼,还没走完楼梯,就见一道白影如同闪电一般飞来。他本来以为是什么暗器,正要一掌劈过去,却在最后关头,看了清楚,赶忙住了手。
只见那道白色闪电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轻巧地落在了他肩头,却是白狐小淼。这调皮的小家伙,成功跳上了薛子斐的肩头,正嘚瑟地冲他吱吱直叫。
薛子斐一见到小淼,就知道应该是宫羽到了,拍拍它的头,抬眼向厅中望去。果然看见宫羽一袭玄衣,风度翩翩站在大堂中央,身旁还跟着十来个与她穿着相似衣衫的年轻女子,同这简陋寒碜的小镇客栈十分不搭调。
“大哥!”宫羽一见到薛子斐,立刻开心地迎上前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一叠声地问道,“这些日子你还好吧?后来有遇见黑蛟帮的人么?还有那些鬼面人?没有受伤吧?”
“嘻嘻。”薛子斐叫她问得有些头晕,还没来得及回答,与宫羽同行的几个女子反倒纷纷笑了起来。
“小师……小师弟,这就是你那结义兄长吗?”其中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唇边有一颗红痣的女子笑着说道,她生着一双狐狸眼,此刻笑起来便带上了三分春色,端的是风情万种,“奴家看来倒也甚是平常。”
“三师姐,你莫要戏耍我大哥。”宫羽闻言顿时悄悄红了脸,将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正说话间,厉无咎听到了大堂的动静,也走了出来,那狐媚眼的女子眼睛一亮,纤腰微摆,如一道微风拂过,眨眼间就已登上了二楼,身法之快竟然没人看清楚。
“师姐我倒是觉得这位郎君,生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只听她轻轻笑道,檀口微张,吐气如兰,呼出的香气从厉无咎耳畔绕过,带着酥媚的话语,钻入耳中。
厉无咎是何等警惕之人,忽然被人近身,顿时剑眉一竖,猛地向旁避开,却不料到底是重伤未愈,这一下避得急了,内力竟然一时间未能运转自如,脚下一转,竟然向着楼下跌去。
“哎呀,郎君小心些。”狐媚眼的女子伸手在厉无咎腰间一搭一收,把人带了回来,抬袖掩口轻声笑道,“这若是摔了,可不就是奴家的罪过。”
“你!”饶是厉无咎向来处变不惊,但乍然被一个陌生女子抱在怀中,恩,调戏了两句,也不由得又急又怒,变了脸色。也不顾伤势未愈,抬手就是一掌向女子肩上拍去。
女子见他一掌拍来,放开手顺着掌风向后一飘,同时咯咯笑道:“呀,这位郎君,好烈的性子。”
语气轻佻,若不是听在耳里是娇娆女声,倒是像那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一般。
“三师姐!”宫羽见她玩得起兴,气得直跺脚,提声喊道,“宫云箫!”
“呵呵。”宫云箫见她真的生气了,轻声笑着,倚着二楼的栏杆,忽的向前在厉无咎耳畔一吻,惹得他再次拍出一掌,这才借着掌风向后一仰,如同一片黑云飘飘荡荡坠回大堂。
“小师弟,莫气莫气,师姐还是最喜欢你的。”宫云箫回到宫羽身边,长袖轻扬掩口笑道。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众人抬头看去,却是厉无咎被她气得妄动真气,因而引动了伤势,仰面晕了过去,面如金纸,嘴角还挂着一缕暗色的血液。
“厉兄!”薛子斐唤了一声,提气就要跃上二楼,却忽觉腕上一紧,让人扣住了脉门,拉了回来。
“薛郎莫要担心,奴家担保你这位朋友并无大碍。”宫云箫笑着说道,面上依旧妩媚,语气中却带上了两分正经的意思。
“三师姐,你是故意激他的?!”宫羽忽然明白过来,急忙问道。
宫云箫伸指在她额上一弹,收起了风流姿态,一手叉腰,没好气地说道:“小师弟,不是师姐说你,你也真真是胆大。这还没出师,就敢胡乱治人。方才那位郎君伤后,内息混乱,不受控制,本应慢慢疏导,却被你引入奇经八脉。若不是师姐方才激他一激,这日子久了发作起来,可就不是晕过去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