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使劲地吞了吞口水,有心想提醒她一句,那是楚国公府,是门第显赫的开国公府。
就算明家如今是朝中新贵,可与那自大裕建朝以来便一直屹立不倒的开国公府来比,还是差太多了。
如果楚国公府是一棵参天大树,如今的明府顶多只能算是正茁壮成长的三年幼苗。
如果在十几年前,当初正值年少的楚国公没有对大姑奶奶一见钟情,就凭他们从商积富的江南明家,是无论如何也高攀不上楚国公府的门第的。
也就是当初大姑奶奶在江南娘家因难产意外去世,才给了他们姑奶奶作为继室嫁入楚国公府的机会。
张管事作为明家的老人,对明家的发迹与改变比一般人清楚得多了。
这十几年来,若非有楚国公府大力扶持,明家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富贵与地位。
张管事心里很怀疑,即便凭着明家如今的富贵只要楚国公府想做的话,也许轻轻两根指头一碰就把明家捏碎,轻易打回原形。
所以,他不得不担心,眼下明家这样往死里得罪楚国公府,最后会不会将阖府富贵都作没了?
思来想去,张管事觉得他作为一名忠心耿耿为主子的仆人,无论如何都该提醒的。
不,就算不明着提醒,起码也得暗中提示老夫人一句。
“老夫人,”他眼角觑着上首阴狠凶残的老妇人,小心翼翼问道,“我们是不是先差人请楚国公到府里商量一下?”
“不管怎么样,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到底,明楚两家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姻亲。”
可惜,明老夫人暴怒当头,哪里会想那么多。对于他的暗示非但听不入耳,反而更加怒不可遏。
她恶狠狠瞪着眼,就是一声暴喝,“狗奴才,你这是跟谁说话?楚重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一心向着外人。”
她旁边的嬷嬷连忙劝道:“老夫人,咱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再发火。生气对身体不好,咱们不生气,好吧?”
劝了一轮,又朝站在屋中被喝斥得呆若木鸡的张管事使了使眼色。
张管事默默叹了口气,知道在此时此刻,老夫人怒火遮眼的当头,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遂低垂脑袋,作出一副诚惶诚恐恭恭敬敬的姿态,沉声道:“老夫人息怒,小人这就按你吩咐去办,一定将事情往大里闹。”
听闻他听话作保,老夫人这才略觉满意地哼了哼,“那还不赶紧滚出去办事?”
张管事立刻应道:“是,奴才告退。”
待他一转身,老夫人盯着他背影仍忿忿不平斥道:“吃里爬外的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向着楚重说话。”
听闻这戳心窝子的怒骂,张管事脚下一个趄趔。
他握了握拳头,默默迈着步子走出去。
往死里闹是吧?
那就闹吧。
反正他一个下人不过听命行事。就算捅破了天,最后倒霉的肯定不会只他一个。
“来人,马上去福寿行雇三班哭丧与吹丧乐的班子。”
“另外,让府里各房再抽调出七成的下人出来,所有人在一刻钟后集合,全部穿上丧服,听我号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