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东阳一鼓作气离开寒香苑,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青竹旁站了半晌,才慢慢走进屋里。
虽然南晞刚才换药有故意露出伤口给他看之嫌,但她额头上的伤口却是实打实的,没有分毫弄虚作假。
“有句话她说得没错,她才回府月余,就接二连三受伤中毒。一个柔弱无依的姑娘,竟有人百般容不下她。”
“看来这府里,牛鬼蛇神可不少。”
他苦笑着捏了捏眼角,平心静气走进书房坐下来,略作思索便提笔疾书。
写好书信又做一番安排后,他若无其事睡下了。
一觉睡到天大亮。
楚东阳才起床洗漱,就有小厮进来禀道,“大公子,金玉堂的张嬷嬷天刚亮就在外面候着,你现在要见她吗?”
“张嬷嬷?”楚东阳洗脸的动作一顿,心思转了转,平淡吩咐道,“让她等着。”
这一等,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张嬷嬷才见到清俊温润的楚大公子。
“给大公子请安。”
楚东阳抬了抬眼皮。
张嬷嬷恭谨道,“老夫人请你现在到金玉堂走一趟。”
“祖母有急事?”楚东阳佯装诧异。
张嬷嬷答,“奴婢不清楚,大公子去了便知。”
“那走吧。”楚东阳应得漫不经心,实则心里雪亮。
去到金玉堂,下人正在摆早膳。
楚东阳敛去眉眼不耐,不冷不热上前对微胖贵妇人行礼,“见过祖母。”
“东阳来了。”贵妇人含笑看过去,一脸慈祥招呼他,“还没用早膳吧?坐下,陪我一块吃。”
“我记得你最爱腊鸭酱菜配小米粥,快尝尝?”
老夫人眼神示意下,张嬷嬷亲自过去给他布菜。
这种殊荣,在孙辈里头,楚东阳可谓第一个。
张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这些年因年纪渐大,平日除了陪老夫人说说话,老夫人基本不让她再沾什么活计。
楚东阳却对这种殊荣视而不见,心安理得接受安排。
“一转眼,你们长大了,我也老了,今早起来梳头,白发又添了几根。”
楚东阳没打断她忆往昔,只不咸不淡附和一句,“祖母是老当益壮。”
老夫人嗔笑一声,“你这孩子,那也是老了。”
楚东阳沉默。
“唉,我昨晚做梦,梦到老爷子跟我诉苦;说他在下面位高权显,却因一份手书被人耻笑。”
来了。
借死人托梦左右他的决定?
楚东阳心里轻嘲,面上不露端睨,只一副虚心聆听的模样。
老夫人瞅他一眼,目中似有深意。
见他不为所动,叹息一声,接着又道,“他怒急了,在人前夸下海口,说是在人世间他子孙满堂,且个个皆人中龙凤。”
她又觑了眼清俊温润的孙子,见他仍旧岿然端坐不动如山;不由得蹙了蹙眉,又道,“就连最不成器的孙女也写得一手好字。”
“还放话说若他们不信,尽管等两天再来瞧瞧。他非让他们大吃一惊不可。”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下来,还试探的看了眼楚东阳。
却见端方君子一样的清俊人物只顾低头优雅用膳,似压根没听出她暗示。
老夫人皱了皱眉,压下心中怏怏不快,又扬声说道,“老爷子絮絮叨叨诉了半宿,最后提了,一定要让安怡亲手抄几页最繁琐的经文烧给他。”
略一顿,她特意睁大眼睛盯着楚东阳,“还反复跟我强调,一定要让她亲手抄,且速度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