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略略低头,倔强的小脸浮上淡淡委屈,“姑祖母定罪之前,是不是该听一听我这个当事人怎么说?”
单凭一面之辞就急着叱责她不懂规矩败坏声誉,真当她这个“外来人口”好欺负?
楚太妃面色一滞,少顷,生硬地点点头,“这是自然。”
“你说吧,我们听着。”
楚南晞走到一直跪地两个婢女前面,坦然问,“春知,秋月,下面我问的话你们俩好好听着;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今天我们出府后,一直沿朝阳东大街往南走,途中曾进去庆祥首饰铺喜来客胭脂铺看了一会,是或不是?”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是。”
楚南晞又问,“后来也曾在百年古榕旁边的布料铺逛了逛,是或不是?”
两婢女齐声再答,“是。”
“从布料铺出来后,一路遇见过形形色色的商贩,我画了糖人,还买了三串冰糖葫芦;是或不是?”
楚南晞说的全部是事实,而且容易查证,两婢女只好再次齐声答,“是。”
“好,”楚南晞深吸口气,眼底同时闪过淡淡讥嘲,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我们逛到天水街时,遇到街头卖艺玩杂耍的;我着急看热闹,就赶在你们前面;但是,我一直招呼让你们跟紧,是不是?”
两个婢女面色当即变了变,这话当然不好直接答是或不是。
若答是,后面她们没有跟上主子,并因混乱跟丢了主子,那就是她们失职。这跟她们之前在明香苓面前串供的证词显然不一致。
若答不是,同样也是她们失职,因为她们没听主子吩咐;往轻里说,可以用没听清含糊过去;往重里说,这罪名可就大了。
春知与秋月一时面面相觑,都在犹豫思索,这话该怎么答才对。
“姑祖母看到了吧,是或不是,这个问题其实十分容易答;她们前面都答得痛快,这里却迟疑闭口不言了。这说明,她们在动脑子编谎话。”
少女淡然扯了扯嘴角,上扬的眉梢隐约有嘲讽流泻飘出,“当时是我爱看热闹没错。可她们若跟紧我身边,又岂会不知后面发生混乱时,我遭了意外?”
“我被人群挤到大街另一边,崴伤了腿脚,身边却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幸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际,附近医馆有个好心的伙计过来帮了我一把。”
“嗯对了,那个伙计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学徒,事急从权;想必姑祖母该不会还要我时刻严守男女受授不亲的规矩吧?”
楚太妃:“……”
楚南晞将她呛得出不了声,又接着道,“我在医馆等了又等,盼了又盼,以为春知和秋月两个,总会有一人走到附近寻我。”
“谁料我望眼欲穿也没盼来她们任何一人。当时我身上连付医药费的银子都没有,更别说另雇马车回府了。”
两个婢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们倒是想开口分辨,可楚南晞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我当时想着,如果再等不到人,只怕得厚着脸皮赊帐,还得让医馆的小伙计再借银子给我雇马车了。”
少女庆幸地长叹一声,“好在我焦虑无助之际,撞见路过的韩嬷嬷;这才免了我向医馆赊帐借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