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晞低着头,指尖落在图纸某处,仍继续道,“那里的地势,除了适合斥列各种队形加上训练演习外,还可以利用地理优势,完全实现自给自足。”
“既节省开支,又不易令人探出痕迹。”
她说完后,华非墨没吱声。室内一时沉寂下来,渐渐弥漫让人不安的压抑。
楚南晞心里暗暗叹口气,她何尝不知自己吐露得越多,引人怀疑的地方就越深,从前他对她已淡去的杀意只怕又起来了。
可她势单力孤,欲与他结盟,借他之力用他之势成她之事;光凭千机图,份量显然不够。
至于楚国公府的力量……,能不将她父亲兄长他们惊动卷入,还是竭力将他们排除在外吧。
她不会放弃向仇人讨债,但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就动摇她保护家人的决心。
如今华承夙与太子的争储尚未到白热化程度。
她才有机会提前着手布局。
华非墨幼时受过皇后大恩,又与太子情同手足;毫无疑问,他肯定站在太子那边。
恰好,她也不愿意再看华承夙登上皇位。
既然他们目标一致,不损利益的前提下,结盟联手对付华承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姑娘胸有沟壑,实在叫人惊讶。”
良久,华非墨低低一笑,室内令人不安的压抑登时全消。
“不过,姑娘这提议,不明原因的人听了,岂非以为某人蓄意屯兵谋反?”
就算他是皇帝弟弟,谋反这样的大罪,也是罪无可赦非死不可的。
“莫非姑娘说的谢礼,就是狠心送我去死?”
这家伙就是欠揍!
正经不了两句,又开始不着调。
少女嗔恼地瞪他一眼,漠然道,“殿下既没这心,肯定能长命百岁。”
“不过我听说西胡铁骑凶悍异常,近几年因内政不稳,才无暇出兵骚扰攻掠其他国家。”
“我大裕虽说国力不弱,可骑兵这一块实力到底如何。万一与西胡交战,有没有一拼之力。”
她目光困在图纸上的月亮河变窄处,脸不红,气不喘道,“这些,殿下自然比我一个弱女子更清楚。”
“我因侥幸,才对青州山地形较常人熟悉;前面种种妄语,不过一点自以为是一点愚见。”
“对殿下有用最好,无甚用处的话,就请殿下当闲话听过便算,饶过我这一遭多嘴。”
“毕竟,我向殿下致谢,确实诚心诚意。”
练兵养兵,如何绕过谋反的雷区,秘而不宣进行。
这种事,想必华非墨自有计较。
她当然不会再多事指手划脚了。
“姑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实在惊喜得让人难以放手。”
离开茶楼,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楚南晞脑里还晕乎乎回荡着这句话。
让她不安,又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时,车速突然加快,马车也颠簸得摇晃起来。
“小姐没事吧?”见楚南晞失神下差点撞到车壁,红枫急忙拉了她一把。
楚南晞摇摇头,“还好。”
红枫护着她,赶紧往外面问,“乔叔,发生什么事了?”
“惊、惊马了。”车夫急得结巴,骏马却压根不听指挥,一个劲疯了般往前面横冲直撞。
“不,不是惊马,它这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