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河口河心岛总舵。一处别院花园里,顾晟在湖岸边嬉戏玩闹,拉着手中的风筝引线笑着奔跑着,几名丫鬟在后面追赶着,一边焦急地呼喊着:小公子,你慢点儿!
蜿蜒曲折的长廊延伸到湖中,长廊尽头的亭台处,两名丫鬟站在两侧,圆形的石桌上放着两盘精致的糕点。盟主夫人诸葛轻盈坐在石凳上,品着刚泡好的荷香雨露茶。她眼神迷离,内心惆怅,望向湖中的睡莲。
如今,唐河帮帮主一死,事情暂时陷入僵局。虽然顾郎明面上已经放下对此事的追查,但并不代表顾郎不会暗中派人寻找蛛丝马迹。诸葛轻盈知道顾郎依然对她疑心重重,但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指向她,顾郎也毫无办法问罪于她。
诸葛轻盈决定暂时放下刺杀靳蕴麓的计划,等待寻得合适时机再下手!
顾南疆在书房中处理着盟内事务,一名弟子前来禀告,钟离飞雪前来求见!顾南疆让人婉拒推辞。
那名弟子拱手退下,出门告知钟离飞雪顾盟主正忙于处理重要事务,暂时无法相见。钟离飞雪知道顾南疆是在故意躲着她,不愿与她相见。钟离飞雪说道:那我就在门外等着顾盟主忙完要事,再行相见。
那名弟子再次进屋禀告原话。顾南疆知道钟离飞雪不会轻易离开,但他根本无心见她,却又不想这样一直躲着她。于是,顾南疆挥手让人请钟离飞雪到紫芳阁等候。
钟离飞雪走进紫芳阁,两名丫鬟端来糕点和茶水,躬身告退。随后,顾南疆来到屋内,看着坐在桌前的钟离飞雪,开门见山,询问她到底有何事非要见他?
钟离飞雪脸上笑着,上前掺着顾南疆,让他先坐下来再慢慢说。顾南疆只好坐下,钟离飞雪倒上两杯茶水,她拿起一块桂花糕,说味道极好,让顾盟主品尝。
顾南疆不想吃,再次示意她:“飞雪,你有话直说,毕竟我还有许多盟内事务等着要处理!”
钟离飞雪放下手中的桂花糕,说道:“顾盟主,我知道你近来心情烦闷,但也没必要一直躲着我!如今,蕴麓和离儿遭到黑衣杀手的暗中追杀一事,已经水落石出,那些追杀未果的黑衣杀手竟然是唐河帮帮主暗中指使所为,事情败露,唐河帮帮主知道难逃一死,选择畏罪自杀。那封藏在唐河帮帮主身上的密信为证,唐河帮帮主想要趁顾盟主远赴祁连山之际,暗中抓住蕴麓和离儿,继而以此来要挟顾盟主,夺取盟主之位!这唐河帮帮主真可谓是心思歹毒,幸亏顾盟主及时带人出现,识破其计谋,这才没能酿成大祸!”
顾南疆说道:“飞雪,你说这些,究竟有何用意?”
钟离飞雪盯着他,说道:“顾盟主,其实我是想说,既然此事已经调查清楚,和轻盈之间又毫无关系,那你就不应该对轻盈依旧如此冷淡。她可是你的夫人啊!夫妻之间,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清楚的,为何你非要这样?”
顾南疆站起身来,冷冷道:“呵呵!原来你是来作轻盈的说客!那我就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顾南疆转身要走,钟离飞雪喊着:顾盟主,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但顾南疆却执意不回头,就在这时,钟离飞雪情急之下从后面抱住他,说她还未将话说完,恳请留步。顾南疆没想到钟离飞雪竟然会这样,他想要掰开她的双手,却发现她双手十指相扣,他怒斥:飞雪,休要如此胡闹!
钟离飞雪说道:顾盟主,你别怪我。我真的还有话要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若你非要走的话,那我就大声呼喊,引来院中的弟子。顾南疆答应再给她一刻钟的时间,让她把想要说的话说完。
钟离飞雪拱手说道:“飞雪太过鲁莽行事,还望顾盟主见谅!我不是想要来作轻盈妹妹的说客,但我不忍心看着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一直恶化下去。南疆,自从灵龙走了之后,我心里一直是一抹忧伤烙印。我真的·······”
说着,钟离飞雪眼中竟然伤心落泪。顾南疆伸手为其拭去泪水,轻拍她的肩头,已示安抚。顾南疆不想看着飞雪这样伤心难过,毕竟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亲情关系。之后,二人再次相对而坐。
顾南疆看着她,说道:“我曾答应过灵龙长兄,要好好照顾你。这件事我绝不会食言!”
钟离飞雪眼角微红,说道:“顾盟主,刚才我有些情绪失控,让顾盟主为此担心了!”
顾南疆续上热茶,继而说道:“飞雪,如果你认为唐河帮帮主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后指使者的话,那你就错了!”
钟离飞雪疑惑道:“顾盟主,你的意思是唐河帮帮主不是幕后指使者?”
顾南疆说道:“唐河帮帮主只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而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却依然逍遥法外!虽然那封密信是从唐河帮帮主身上寻到,但笔迹是可以模仿的,那幕后指使者将所有罪证都推脱到唐河帮帮主身上,或许骗得了别人,但想要骗过顾某,那是万万不能。本来,我想要从唐河帮帮主身上询问出来有利证据,但还是晚了一步!飞雪,我知道你听到这些一定很迷茫,但整件事情本来就充满疑点,虽然事情陷入了僵局,但那幕后指使者,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维护轻盈,但你要清楚的是,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钟离飞雪惊讶道:“顾盟主,你的意思是幕后指使者另有其人?那究竟是何人?你不会还是在怀疑轻盈吧?”
顾南疆却说道:“如今线索中断,怀疑并不是证据!我不是想要冷落轻盈,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多说什么。”
钟离飞雪继而说道:“顾盟主,那为何你没让蕴麓妹妹和离儿一同前来总舵?这样岂不更加安全?我想轻盈也不会对此事有任何怨言!”
顾南疆说道:“蕴麓不愿前来,我曾恳求过她,但她却始终无法原谅我!”
钟离飞雪脸上露出笑容,说道:“顾盟主,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不如让我前去南阳卧龙山铸剑谷当一次说客,看能否劝的动她!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何事是不能化解的?”
顾南疆突然谨慎道:“飞雪,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轻盈所提?”
钟离飞雪放下茶杯,说道:“是我自己想要去为你说情,轻盈并未提及此事!怎么了,难道有何不妥?”
顾南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并未多说什么,他还是默许了她。
钟离飞雪让他不要多想,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两日之后,钟离飞雪乘船离开丹河口河心岛总舵,顾南疆派出十几名弟子跟随同行。
南阳卧龙山铸剑谷。靳蕴麓坐在溪流岸边的亭台处,她不是不想和顾南疆回到丹河口河心岛总舵,但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靳心离在溪流岸边看着数着游过的鱼儿,她玩儿累了,跑过来扑进娘亲的怀中。
靳蕴麓看到离儿手中的双鱼玉佩,询问道:“离儿,这玉佩从何得来?”
靳心离满心欢喜地说道:“娘亲,是爹爹临别时送给离儿的。”
靳蕴麓拿在手中看着,那块玉佩,玉色温润,双鱼相对,造型唯美。靳蕴麓回忆着那些往事,陷入沉思,眼角湿润。
靳心离抱着娘亲撒娇道:“娘亲,我想念爹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
靳蕴麓淡然地说道:“离儿,如果你真的想见你爹的话,娘亲会让姜横派人护送你前去丹河口河心岛。”
靳心离撅着小嘴儿,说道:“不行。离儿想和娘亲一起去见爹爹!这样,离儿心里才开心。”
姜横收到一封密信,正是顾盟主的亲笔信。姜横看过之后,随即明白盟主之意。
当钟离飞雪带人来到南阳,姜横早已带人前往相迎。
姜横笑着拱手说道:“诸葛夫人一路幸苦,姜某在此恭候多时!”
钟离飞雪拱手说道:“有劳姜副帮主!”
随即,众人来到紫山酒楼。二楼一间客房内,摆好一桌丰盛的酒宴。席间,钟离飞雪说明来意。
姜横笑着说道:“若诸葛夫人早点来,或许顾夫人早就同意一同离开。”
钟离飞雪诧异,询问道:“姜副帮主,不知此话怎讲?”
姜横说道:“本来作为下属,不便言论主子的家事。但姜某却有许多心里话,想要说与诸葛夫人。以姜某来揣摩,其实顾夫人并非不愿意和顾盟主一同离开,只不过这么多年来,顾夫人心里承受了太多委屈,就想要故意刁难一下顾盟主罢了!而诸葛夫人此次前来,只要好言委婉相劝,顾夫人心里想开了,自然会默许下来。”
钟离飞雪领会其意,举杯说道:“原来如此!姜副帮主,你真是太有心啦!我敬你一杯!”
姜横举杯笑道:“呵呵!不敢当!诸葛夫人,作为下属的,自然想要为主子分担忧愁。姜某应该感谢诸葛夫人才对!诸葛夫人,请!”
钟离飞雪笑道:“姜副帮主,此事若成,也有你的一份功劳。顾盟主定然会褒奖与你。”
姜横拱手说道:“姜某何德何能,还是要多谢诸葛夫人!”
丹河口河心岛总舵。夜色弥漫,月光流云。诸葛轻盈坐在桌前,她盯着桌上的闪烁的烛火,眼中犹如一把利刃。飞雪嫂嫂竟然前往南阳卧龙山铸剑谷当说客,想要劝靳蕴麓和离儿一同前来总舵。若是靳蕴麓真的答应下来的话,顾郎的心恐怕就再也回不到我身旁。这让诸葛轻盈着实担忧烦躁,她不想坐以待毙。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她。娄忠走进屋内,拱手见过盟主夫人。诸葛轻盈让他不必多礼,坐下相谈。
诸葛轻盈问道:“娄帮主,你派出去的线人有无探到可靠消息?”
娄忠拱手回道:“盟主夫人,据线人来报,诸葛夫人和靳蕴麓已带人乘船离开南阳,一同在回来的路上。”
诸葛轻盈厉声说道:“实在可恶。娄帮主,你暗中派出杀手在半路拦截,此次务必除掉靳蕴麓和她女儿。”
娄忠拱手说道:“属下认为,此事万万不可。虽然唐河帮帮主成了替罪羊,但顾盟主却并未放下对盟主夫人的怀疑之心。顾盟主离开总舵说是去往汉中办理要事,但不排除顾盟主早已在沿路派出大量人手加以保护,或许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还请盟主夫人三思!”
诸葛轻盈怒拍桌子,说道:“无论顾郎有没有在沿路上派人加以保护,我绝不允许靳蕴麓和她女儿活着来到河心岛总舵。娄忠,此事若成,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娄忠再次拱手恳求道:“盟主夫人,还请三思啊!就算靳蕴麓来到河心岛,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将其暗中除掉!”
诸葛轻盈瞪着他,怒道:“娄帮主,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具体如何实施计划,我自会告诉你。”
娄忠知道自己无法左右盟主夫人的决定,只能选择洗耳恭听。
一艘大船过了襄阳之后,连夜而行,沿着汉水,一路向西,逆流而上。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照亮汉水两岸。当那艘大船行至半路,却遇到顺流而下的两只小船极速包插而来。那两只小船将大船夹在中间,从两侧飞身而起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一跃而上来到大船上,却发现大船上除了数十名盟内弟子之外,并无看到靳蕴麓和靳心离的身影,连钟离飞雪也不在船上。娄忠知道上当,挥手让黑衣杀手迅速撤离。
突然,一道信号弹从大船船舱顶部冲上夜空,爆炸开来。娄忠大惊不已,江汉十三联盟的信号弹,他急忙让两条小船分开逃离。但两侧江岸上此时燃起众多火把。娄忠吓得心惊胆战,指挥着船上的人向下游划去。左侧岸边的火把明显较少,最后娄忠在下游没有火把闪耀的左侧岸边登陆上岸。弃船之后,娄忠极速带领数十名黑衣人钻进山林中逃窜。
左侧岸上三十余名盟内弟子,在褒河帮帮主和南河帮帮主的带领之下,燃起火把,在山林中密集搜索着可疑之人。诸葛轻盈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坡上,望着江岸上所发生之事,料到顾郎断然不会让靳蕴麓他们走水路。诸葛轻盈带上面具,挥手带着十几名黑衣杀手迅速离开山坡,向着山下而去。
左侧一处江岸上,江风呼呼而来。顾南疆望着月光之下滚滚东去的江水,旁边是钟离飞雪,靳蕴麓和离儿,姜横带领二十余名盟内弟子站在后面。顾南疆这招儿引蛇出洞,纵然是一步好棋,却不知道能否抓住主谋,继而揪出幕后主使者。
这时,一名盟内弟子急速而来,拱手禀告:启禀盟主,在前面的密林中围住了那些逃跑的黑衣人杀手,但那些黑衣杀手武功极高,极力反抗,盟内弟子死伤不少,还请盟主带人前往支援。
顾南疆听闻之后,心头大怒,随即下令带领数十几名弟子离开。留下数十名弟子,让姜横保护好靳蕴麓和离儿,钟离飞雪。顾南疆带人离开之后,姜横极其谨慎,让那数十名弟子站在外围严密把守着。
突然,从密林中冲出十几名黑衣杀手,那数十名弟子拔剑上前抵挡,但很快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姜横和钟离飞雪拔剑护在靳蕴麓和离儿身前,那些黑衣杀手步步逼近。姜横和钟离飞雪挥剑上前,与那些黑衣杀手拼杀。
三名黑衣人倒在剑下之后,剩余的黑衣杀手突然间拿出一张大网,摆出阵形,瞬间将姜横和钟离飞雪网在网下。姜横大喊:顾夫人,快带着离儿逃走。
这时,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飞身而来,拔剑指向靳蕴麓和离儿。靳蕴麓拔出身上的佩剑护在离儿身前。尽管靳蕴麓拼命相斗,却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靳蕴麓身上受了剑伤,血染衣衫。离儿大声喊着:娘亲!
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突然剑锋指向靳心离,靳蕴麓飞身向前护在离儿身前,那一剑刺进靳蕴麓身上。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看着垂死挣扎的靳蕴麓,心中甚是得意。
这时,钟离飞雪大声喊着:轻盈!不要!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时愣住。
一个人影飞身而来,一掌将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打翻在地,那人滚落到江岸边缘,面具下流出血来。顾南疆抱着靳蕴麓呼喊着:蕴麓!蕴麓!你没事吧?靳心离哭喊着:娘亲!娘亲!你不要吓离儿!靳蕴麓脸上笑着,吐出血来,继而昏过去。顾南疆为靳蕴麓服下续命大还丹,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
岸上的七八名黑衣杀手挥剑向顾南疆围攻而来。顾南疆站起身来,运起强大内力,横向挥出一剑,直接将那些黑衣杀手全部震飞出去,尽数毙命。顾南疆盘腿而坐,开始为靳蕴麓运功疗伤。
姜横和钟离飞雪挣扎开那张网,钟离飞雪跑向倒在地上的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将其掺扶起来。钟离飞雪询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拉着钟离飞雪的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对不起!我别无选择·······替我照顾好晟儿·······
钟离飞雪哭着点头答应她。随即,那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用力推开钟离飞雪,翻身落入滚滚江水之中。
钟离飞雪爬起来,跑到岸边,大喊着:不要!她想要一跃而下,跳入江中寻找。姜横急忙而来,双手拉着钟离飞雪,让她千万不要做傻事。
顾南疆走过来,厉声呵斥道:你能不能冷静下来!
钟离飞雪哭着说道:我不想让轻盈就这样死了!
顾南疆抱着她,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我心里又何尝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