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庶!江庶!你背背师兄吧!”红月坐在一处黄土地上,四周荒凉,一些草皮也是没有的。只有一片黄土地,左侧倒是有片树叶稀少的林子。江庶走了一夜的路,到现在也没停下来。
江庶抱剑立在旁边,往前面望了望,见前面有缕轻烟盘桓直上。下面坐落着一个布搭的小棚子,几张木桌,店家正在为来往路过歇在她店里的客人煮茶。
灶台上还放着几个簸箕,圆饼样子透过纱布印出形状。江庶看了看坐在地上不走一直想跟她发脾气的师兄道:“既然累了,我们去前方那处茶摊歇歇吧。”
见江庶语气转变,红月一下又笑了,连忙站起来,就往前方走。等江庶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伸出两手似乎想要拉着江庶的衣袖。可是被江庶江庶眼不斜的快走几步躲过去了。红月在后面跟着来到茶摊,还在生气昨夜江庶那不听话的样子来。
他这个师妹脾气古怪,在一次劫杀的时候遇上了,恰巧那天师父也在。师父见她与红莲教弟子对打间下手狠厉,身法步行也是极佳,便看上了眼。不顾江庶意愿把江庶打晕带回。
其实刚来的几天江庶甚至绝食来抵抗曲红尘的意思,可惜最后不知道曲红尘对江庶怎么说的。也把她说通了,之后他红月就多了这样一个俊俏可爱的师妹。师妹不都是可爱的吗?那几天他因为好奇老去瞧她,不过他这个师妹跟他想象中的可爱差了十万八千里。整日冷冷冰冰,不说话也不爱笑。
红月跟她说话她开始都是不理的,只是后来日子久了,不知道江庶怎么回事转性了一样。也能回他几句,这样红月才慢慢发觉出他这师妹的可爱来。
他们俩在桌前坐下,店家马上就提着铜壶过来了,在袖中溜出两只白瓷杯,在二人面前各自放了。下一刻,茶壶里面的水也顺着长壶嘴续到杯子中。
店家看了看二人面容,随后对着江庶道:“二位还想用点面饼吗?我这里的饼都是早起才做的,正热乎呢。”
红月本不饿,但是看看江庶又瘦一圈的脸颊道:“吃些也无妨。”
江庶道:“几文钱?”
店家笑眯了眼睛道:“都是和城里不能比,但是我这里价钱肯定实惠些,二文一个。”
江庶很快的回道:“那就拿一个给这位公子吧。”
店家看了看江庶的装扮,这才忙不迭喊道:“好,就来。”
红月却一把将店家抓住,向着江庶道:“你至于吗?昨日我知道你是故意不去弄马车的,可是现在你连个饼子都舍不得多买几个?再说了教里面缺过你银子吗?”
红月觉得江庶越发抠门了,以前还不至于这样,只是最近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总是看她在这样的小事上斤斤计较,红月是很看不过眼。可是红莲教什么没有?江庶老是这样,感觉像是要师父没给银子花一样。
江庶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听见红月说话又皱了眉道:“把店家放开,不是给你买了。”
红月心内被气到,他一下子从怀里掏出碎银子来吩咐店家道:“帮我们装几个路上吃,然后现在上两个。把银子拿着,这钱我出了!”
江庶嘴边似乎化开一抹笑意,直直道:“那就谢谢师兄了。”
红月见她笑就恨的牙痒痒,也坐下来吃茶不语。等他们吃完,江庶把红月额外买的几个面饼背在身上,起身去瞧红月。可是红月见她看来连忙哎呦一声,面上眉毛皱成一团。
江庶问道:“又怎么了?”
红月道:“师弟,我是真走不动了,你瞧瞧昨夜你非要赶路。把我的脚都磨破了!”
红月说着抬起了那只不穿鞋的脚,对了红莲教除了特别的几个外其他人都是不穿鞋子的。也许因为红莲教的地方用着大量暖玉建了地面,而暖玉对着内功心法是很有裨益的。所以大家都习惯了一年四季不穿鞋行走,红月也是。
此时红月把脚抬的高高的就想江庶能看清他脚底的惨状。江庶看是看到了,她是不习惯不穿鞋的。她就是属于特殊的那几个人里面的,看面前红月的脚上确实如他所说被磨破了皮。里面有些血丝流出来,情况的确不怎么好。
江庶停了好一会才道:“谁让你不穿鞋。”
红月道:“大家都不穿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昨夜你一直使着轻功跑的快,看看,都把我脚底快要磨穿了。”
红月又道:“不如江庶你就背我吧!我是真的不能走了。”
江庶已然转过身,道:“我背上背着东西不能背你。”
红月道:“那个破东西,你挂到脖子上不就行了。”
江庶背上背着刚才店家给他们装的饼子,固执站在那里有点不耐烦道:“你走不走,要走就快走,我不等你了!”
江庶说完当真走了开去,几步走了很远。红月真是被她气坏了,大喊道:“你说到底就是不愿意背我!我有那么讨厌吗!”
可是江庶走了很远了,听见红月喊话也不停顿一下。红月这边气的眼泪打转,一旁的人看见了走过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女子对着红月道:“哎,公子伤心什么呢?你要去哪里?她不背你我们愿意背!”
店家见江庶把红月一个人留下,这时又上来几个经常到她这里走动的人,这些人干着一些贩卖人口的买卖。像是要对这红衣公子不利,店家着急间欲提示红衣公子便帮衬的说道:“公子,你妻主都走出去好远了,快追上去吧!免得她担心!”
可是红月像是没听到似的,直直的望着江庶走的那处,似乎想要等着她回来。
那些女子已经把红月围住了,领头的一个女子就要把手往红月肩上一放。可是突然的她感到脖子那处很是冰凉,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对着自己的脖子放着寒气。
转眼一望竟然一把雪白宝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放到她头侧来了。她连连在口中求饶,“侠士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红月见江庶真的回来了,她正用那把随身携带的剑抵着面前的女子道:“叫你人离我们远点。刚才起就跟着我们走了一段,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道:“不知道侠士的武功如此高强,这样一交手后,我们保证不敢再打侠士和这位公子的主意。”
江庶这才把剑收回,又向这群女子一撇,女子们饭也不吃了。连忙向着另一方向走了。
红月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抛下,师父要是见你一个人回去肯定要说你的。”
江庶道:“真的走不动了?”
红月道:“是啊。”
江庶走上前示意他坐下,红月坐下后她慢慢蹲下身子,红月一喜,觉得江庶是准备背他了。可是没想到江庶用双手将他一下子抱起来,不是要背他,而是抱着他。
不过不管怎样总算是不用自己走路了。他也乐的高兴,把手一圈就放到这个小师妹的脖子上。头一歪,竟然就这样靠着江庶睡了。
江庶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下才确定红月是真的被自己耗累了,昨夜她故意赶路就是想耗一耗这个师兄的戾气。这个红月平常极喜欢捉弄人,自己经常嫌他烦不理他,可是越不理他他越来劲。这样睡了倒省去很多麻烦,自己也可以赶路赶得快一点。于是加快了速度向着远方一处山群行去。
红莲坊自烧了后就是这样一整个木炭似的楼架立着。里面的尸骨肯定也是找不到了,凤白炽正站在楼前沉默了好一会。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仆,那仆人面容也是极好的。身上穿的也不差,此时拱着手禀报道:“王女,奴已经查了这靠近的几家人,其他的公子不知道,倒是一名叫雪鸦的公子打听出来了,他的家中的确只有一位母亲,靠着吃药过日子。”
以前似乎听过雪鸦的事情,雪鸦为了母亲把自己卖到楼里。花老鸨似乎还在往常接济一下他。那便是没错了。
凤白炽道:“打听出他住哪里了吗?”
女子笑道:“放心,我肯定是问了才敢跟您回话。他本来住的也不远,就在红莲坊后面的一点的院子处。”
凤白炽想了想道:“疏梨,带我去看看。”
那个叫疏梨的走到前边的一个道子里面就进去了,凤白炽也跟上。她此时靠的近才发现,红莲坊当真是烧的干干净净,只留了里面的一些楼柱在那。那也是被烧的黑黑的。
另一边都是些小巷子里面扎堆的几处小屋子,门前也都放着杂乱不堪的东西。凤白炽没有去细看。不一会就走到了一个门外格外干净的屋子前面。
门上面还糊着刚贴上不久的红对联,带着一些脸现凶相的门神画。
疏梨轻轻敲了门,好久不见人来开。凤白炽一想,既然雪鸦的母亲病重,可能下不了床。便吩咐疏梨直接推开门,疏梨开门后先走进去看了看,凤白炽却是瞧见了院里面的场景,也跟门前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墙角处还种着一些菜园。必定是雪鸦弄的了。
想起雪鸦瘦弱的躯体,倔强的神情。凤白炽一下难以迈出脚步。疏梨进了屋,凤白炽才慢慢走近院中,听见屋内似乎有人小声对着疏梨说着什么。
之后就看见疏梨也出来了,手中还是拿着她给的荷包,面上一派无奈的神色。
凤白炽见疏梨走到面前才问道:“怎么?她不肯收?”
疏梨点点头,圆脸上也皱起来,对着凤白炽道:“她说她就一个人而已,不用那么多银子。说自己也不能走动这么些个银子到她这里也没什么用。哦,她似乎还不知道她儿子被火烧死了。她以为我是她儿子相好的呢!还说以后不必往她这来,来了也没有好脸色。”
凤白炽沉默,她看着疏梨带回来的荷包发愣。这样的一个家庭雪鸦又不在了,屋里的女人要怎么样过生活呢?身体也不能动了。
忽然门外被人重重的拍了几下,一个女子带着哭腔道:“雪娘子,你家出大事了!”
凤白炽与疏梨对视一眼,不好,这时来给屋里这人报丧,让这样一个病重的人怎么接受得了呢?
于是凤白炽示意疏梨不要动,自己上前开了门,门外的女子见一个着华贵衣袍的贵女开的门,一下子愣住也不哭了。只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退后两步看了看门前,又看了看旁边用墨水写着的雪院。
凤白炽微微一笑道:“没走错,你进来吧!”
那女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开口道:“怎么雪鸦都去了,院里面还有别人?”她问的不妥,之后也反应过来了,尴尬的咳了咳。
凤白炽接着她的话道:“大嫂想必是来说昨夜前面失火的那件事吧!不必说了,雪鸦还好好的,我把他接回去了。”
那女子听了话一下子反应过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将她瞅了又瞅,只差把她的衣服扒开来看了。凤白炽刚觉的奇怪,就见面前的女子也不进去了,只是痛惜又带点不忍道:“你是高小姐吧!”
高小姐!这是把她当做那个好施虐的高大人女儿了,不过的确雪鸦目前的客人好像确是她。
便也面对面前女子奇异古怪的目光做视而不见,道:“是,我是高……小姐。”
那女子摇摇头还是对着凤白炽劝道:“雪鸦是个好公子,只是出身差了些,又孝顺,贵女可要怜惜一下他啊。既然贵女在,那我也不用进去传话了。”
凤白炽笑着对她点点头,看着女子离去后她才把门关上。再次走回疏梨身边的时候,屋内的女人像是听见了动静出口喊道:“外面的贵人,不嫌弃的话请进来坐一坐吧。”
听见邀她入门,凤白炽也不再犹豫。提着那只荷包踏进了小屋内。
小屋内放着一些座椅,衣柜立在床边,让她惊讶的是床上的女人上半身穿着干净的外套。而双腿似乎从她进屋开始就没有挪动一下,那叫做雪娘子的人背靠着墙,向着她微微一笑道:“我听见你在院中讲的话了,我一直想要见见你呢,高小姐,希望你不要见怪我突然的把你喊进来。”
凤白炽点点头道:“无事,本来也是要拜见拜见的,只是恐怕扰了您休息。为什么不要我给的银子?”
凤白炽望着与雪鸦相似面貌的女人,说话间也更加注意措辞。
那女人一愣道:“我也不能凭白无故的收人家银子,不过既然是高小姐的好意,我就只当给雪鸦的了。”
凤白炽立在屋中许久,随后走到雪娘子身边坐下。双眼温和的看着她道:“雪鸦很好,我很是喜欢,我来就是和您说,我想把雪鸦赎回我府里。这些银子就是给您的,您不要不好意思收。”
凤白炽把那只荷包又放在床头,转过身来见雪娘子竟然定眼不错的把自己瞧着。凤白炽有点奇怪,不过雪娘子自己反应过来了,脸上现出一些幸福的笑容。
对着自己道:“我是,没想到。雪鸦在外面的事情从来不和我说,他虽然提过小姐几回,但是也都是只言片语。可是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来,雪鸦这个孩子是很喜欢小姐的。今日小姐竟然还屈尊到这里来看我,真是不敢想的。我是万般想不到小姐这样的人物把我们雪鸦看着……”
雪娘子激动起来,双眼也涌出一些泪来。在她的身上凤白炽看到了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找到了幸福的欣喜。可是自己却是骗了这样的一个母亲。
凤白炽再也看不去,起身道:“雪娘子您要注意身体,今日就先到这。过几日我在来看你,只是府上规矩严,雪鸦进了我府里怕是很难出来看您。只能由我代劳了。”
雪娘子连忙挥挥手道:“不打紧不打紧,小姐也不用时常来。只要雪鸦过的开心就好。”
她低下头似乎不想让凤白炽看见眼中的泪珠,凤白炽道了别。又从屋内出来。
疏梨跟上道:“王女咱们回去吗?”
凤白炽道:“嗯,对了你等会找一个伺候的人来,这家人就剩了一个卧床的病人这怎么行。以后从我房里支银子给她。”
疏梨道:“是,等会我马上去府内找一个来。”
凤白炽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