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白炽被刺引起了凤王朝极大的重视,皇帝在凤白炽昏迷期间对着都城凤都严加排查。
又因为年关将至,所以各个城门甚至码头都分配了比往日多三倍的数量的士兵,每天大街小巷的巡逻排查,紧张的气氛透过大街小巷传到了各个百姓心里。弄的人心惶惶,白日里也很少出门了。
凤三王爷凤止恭请了皇帝的御医来给凤白炽治病,可是据那位御医说那个刀口虽然不深,可是也是靠近了心肺的所在,凤白炽什么时候醒来她也不敢保证。
那御医回去跟皇帝也这样禀报,随后天家的赏赐就接连不断赐到凤白炽这里。全是珍贵的药材以及代表着福运安康的宝塔镇件和如意等。
凤止见女帝在百忙中还能挂念着自己的女儿,不由十分感动,往往那送东西的太监一到,她的泪已经流了几遍,拉着太监感谢皇恩,哭诉一下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凤白炽。
翠玉刚从王女屋中退出便看见了王爷自那院中而来,他低着头侍立在门的一侧,凤止停在他身边问道:“这几日还是那样?”
翠玉答道:“是的,王女还不曾醒。”
凤止顿了顿又问道:“岚王夫今天来了吗?”
翠玉道:“已经来了许久,来了也是哭,只是不叫下人们瞧见罢了。”
凤止看着这青纱门帘不知道想什么,因为这青纱极薄,所以透过这面可以看见屋内的情景。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坐在凤白炽的窗前,挡住了凤白炽的脸。
凤止望着那个身影叹了口气道:“下去罢,没有吩咐不用来。”
翠玉答道:“是。”
便拿着放着药罐的拖盘走了。
凤止掀开门帘,慢慢靠近屋内人喊道:“岚山……”
那个黑衣男子头上仅仅挽了个发髻,并没见用什么饰品装饰,转过头来一张玉面上被泪水一润,更显得人凄冷。
他的眼睛如洗过的琉璃,冷冷的看着凤止道:“你说过的,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伤,你说过的。”
她知道岚山再愤恨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可是如今这样两人冷面相对却带给她的冲击更大,她不由出口问道:“岚山,你是在怪我?”
凤止不知道怎的也不再往前走了,止步于屋中,她道:“这么多年了,炽儿我按着你意愿并没有多拘束她什么,你要知道皇家的孩子不会像她这样自由……”
岚山站起身,一身黑袍朴素得倒更像普通人家的男子。
他的眼神冷且硬,看着凤止无措的面庞道:“怎么?你是不拘束她,可是也不管她,我一个男子不好管教王府的王女,可是你也干脆当没看见似的。”
凤止急上前几步,抢道:“并非如此,我……”话说出口,可是她却找不到可以言说的词语,只能立在那里等着面前人先开口。
可是岚山开口却又旧事重提,似是说给自己听,也像说给面前人听,他冷冷道:“要是多年前你就语诺我带着炽儿走多好!何来这数十年的笼中生活。”
凤止心被面前人又再次泼的冰凉,在他们父女面前她从来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存在岚山和她之间只有寒意和愁怨。
她又听着岚山问道:“我听说炽儿出事前你又把她的头给打破了?”
此时岚山低着头,凤止看不见他的面容,突然见他问起这事,凤止很久才说道:“是,这事是我疏忽了,”
“疏忽?”岚山的话语里不再有起伏,他甚至像是麻木的一个躯壳在对着凤止道:“你既然数十年不管她,以后也就别管了,可是既然你不管她,那就也不能打她!”
这话直刺凤止心中。
岚山突然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眼中像是有了两团冰焰直直在凤止眼里燃烧。
他盯着凤止说道:“凤止,我岚山的孩子不能再被你打上一点,听明白了吗?”
凤止心下很乱茫然的点头只是岚山又很快的转身再次坐到床前的锦凳上,不再看她反而把注意力转回床上。
岚山这几日都是衣不解带的侍候在凤白炽身边,每日里看着凤白炽胸前的伤口直觉自己保护不了她,这个自己唯一的孩子。
凤止立在二人身后片刻,便走到门前正欲出去,刚把青色门纱掀开一点,像是想到什么,踌躇的开口道:“岚山,不要再想着离开,你们我之后会好好照顾的……”
岚山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他一心都在凤白炽身上,凤止只能叹着气走了。
这天气也奇怪,这段日子竟然没有接着下雪,只是路面上的雪化了,可是深巷里面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雪还在顽强的停留着。
裘火帮的院门被一阵大力打开,院中玩耍的孩子们见是外出买菜的江庶回来了,忙高兴向屋里人汇报。
江日雪听见了连忙出了门,看江庶穿着一身褐衣打扮,叫买的菜也还是那样漏了几样,不过她的脸上更显肃穆,乌云满布。
江庶自进门后就很快的把院门关上,直直进了屋,刚把菜交给跟着进来江日雪便开口道:“日雪,我要走。”
江日雪心下一沉,而后又笑开道:“走便走吧,这么多年了,这凤都也住够了。”
他看江庶没有很快接话,那站着的背影比那夜的风雪还凉。
江日雪走到江庶面前接着询问道:“什么时候,我好有个准备。”
可是江庶对着他很苦很苦的笑了一下,道:“日雪,我不能带着你们走,跑不了那么快,他们要抓的是我,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情就好。”
江庶突然用手帮着江日雪落下的一缕发丝拢了拢放在身后,而后不舍得在江日雪的头上抚了抚眼中晃动着的水光很快又被她压下去了。
她缓慢的道:“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这一大院子里的人,我这些年的银子你知道放在哪,帮里的老人也会帮着辅助你,你不要怕。”
江日雪本来这些天被凤白炽的事情压的愧疚难安,可是没想到姐姐也要因此离开自己,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可是他不愿意又有什么法呢?
江日雪的泪被江庶用袖子搽干净了,他只能怀着期冀的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庶又苦笑了一下,看着江日雪同样透亮的眼睛里的自己道:“会的,姐姐答应你会回来找你。”
江日雪提起篮子就往屋后走,对着江庶道:“今天我来做饭,姐姐你可要好好吃一顿。”
江庶终于笑的灿烂而后又自豪道:“那是自然,日雪的手艺我很喜欢呢!”
那一天破天荒的裘火帮将院中摆上宴席,那一顿饭从白天吃到天黑,到了天黑江庶只带着那把吟雪剑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方,而第二天那个叫做裘火帮的地方突然闯入一些官家服饰的士兵。
在院内叮叮当当一阵后,很快的又撤走了。可是那院内女子的惨叫声被院巷一传,显得极为凄惨恐怖。
再一天过去四周邻居街坊才敢聚集过去,可是那院中哪还有活人呢,地上墙上,只留了许多喷出的血痕。
而唯一的一棵杏树下只有几堆类似坟墓的土包,上面用拆掉的旧桌椅写着裘火人之墓。
察看情况的百姓都很害怕,心里也犯嘀咕难道竟然一夜之间都死光了?
可是在看了这么凄凉的景象后谁也没有胆子去把那土包扒一扒,看看是不是确实埋着裘火帮的那些人。
然后人们都说那户院落中的人招了冤魂,被一夜之间杀的绝了。
再过一段日子,人们也纷纷闭口不谈这所院落中的事情。
再有一段时间便到了年节了,凤宫街这边早早的就按了宫里吩咐挂上了许多红色喜庆的灯笼。
整条大街被红色烛光照的喜气洋洋的,人走在道上也显得精神了些。
也许是被这满街透过来的红光照了许久,凤白炽这个昏迷许久不见起色的病人竟然突然醒过来了。
王府上下这段时日来的愁云惨淡终于要结束了。
下人们脸上又挂上欢喜的笑颜,就连一直侍候凤白炽的岚王夫也在前几天就回了自己小院,去大睡了几日。
凤白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被几个不常见的贵女邀请到府上去玩。
凤白炽很是纳闷,以前不常见的王公贵族的贵女怎么跟转性了样的,突然急急的想要拉她融入她们那个圈子,其中一个叫顾什么的好像是兵部尚书的女儿邀她邀的最勤。
凤白炽听翠玉说过,好像女帝天天的赐东西下来,大臣们就跟风似的跟着探望凤白炽,那个叫顾安的贵女听说跟着她老子自从来探望过凤白炽后就隔三差五来,看她悲切的表情倒真像担忧凤白炽醒不过来一样。
凤白炽见拿起的烫金请帖又是这个顾安的,忍不住道:“这个女子怎么天天的没事做吗,老请我干嘛,”
翠玉见凤白炽皱着眉头苦思不解,突然想起那日的情景来,笑道:“王女,您那可没看见,这个顾安贵女本来跟着她老娘进门的时候还老大不乐意的。可是进了您这屋,见了这屋中的仙人,可不就痴了,呆了,”
凤白炽笑着轻斥道:“翠玉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啊!什么仙人不仙人,有你这样调侃主子的吗?你就如实的跟我讲她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翠玉把妆台上的东西摆好,转头道:“说了你又不信,翠玉说的可是实话,顾安那人看见了你的面容后当着王爷和她的兵部老娘的面,就喊了你一句仙子呢!”
“后来还是她娘瞪她她才闭了嘴,只是呆呆的立在你床前,我过去喂你喝药,她见你嘴巴闭着老是洒药汁,我抬头一看你道怎的?”
翠玉极少这样吊着她,但是凤白炽当时昏迷中对周围的事物一概不知。所以翠玉讲到这故意不说,还只拿眼去笑她。
她这方心痒难耐,求着翠玉道:“好哥哥你快跟我说吧,顾安为什么这样?以前我记得只与她见过几面而已。”
翠玉这才道:“哎,那时候我抬头一瞧,那顾安贵女啊竟然也跟着急哭了,”
翠玉哈哈笑几声有对着凤白炽问道:“你说她怪不怪,我都没哭,她倒在一旁急的哭,而且她这人特烦,看了你后被她娘嫌吵赶了出来,直追着我问你的事情,那些天我真是被她烦都烦死了。”
凤白炽也觉得有趣,只是看了看手中的请柬道:“没想到这帮子皇亲国戚也有这样的性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