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家出来，林子遇并没有离开，一直守在苏家大门口。

过往的行人纷纷对他投以探究目光，他却仿若未察，幽深的睑子始终盯着苏家的洋房。

他希望，这道门打开的时候，走出来的人是她，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填满他空虚的心脏。

朗月当空，今晚的夜有些凉，林子遇衣着单薄，被风吹得身影萧瑟。

他拢了拢衣襟，仍觉得寒。

苏倾宸很少抽烟，只有在应酬的时候偶尔抽一根，可今天他却非常想抽。

柳岚从浴室出来，见他伫立在窗边，望着窗外出神。

他节骨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星点的火光随着他一呼一吸，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手边的烟灰缸上堆满了烟头。

柳岚鼻尖涌起酸意，走过去，露出素白的手臂，从他腰间挽过，头抵在他宽阔的背上：“难受？”

“难受。”微弱的光线下，此刻的苏倾宸显得分外脆弱。

他微昂着头，后脑门抵在妻子的额头上，心才没那么闷。

柳岚怜惜地蹭了蹭他脑袋：“他不比你好受。”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感觉丈夫的身体变的僵硬，柳岚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希望可以给他更多的安慰。

“我忘不了当年倾颜求我带她离开时的眼神。”黑暗中，压抑的声音隐约有了哭腔，“我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让我知道我自己有多无能，我保护不了她。”苏倾宸的身体在颤抖，月色下，眼中闪着水汽。

“我错了吗？”

柳岚摇头：“你没错，他们也没有错，爱情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东西。”

“倾颜想见他，如果不让他们相见，我们的做法和当年的他又有什么区别？”柳岚顿了顿，“去吧，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应该由我们来决定。”

楼道悠长，幽深静远，黑暗的尽头，他的倾颜在等他。

苏倾宸在前面带路，身影欣长，脚步缓慢。

林子遇在后面跟着，情况并不比他好，脸容紧绷，步履阑珊，宛如垂暮老者，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一个脚步不稳，就要从楼梯上摔下。

幽冷的楼道上，低沉的脚步声，撩的人心慌乱。

临近顶楼，林子遇僵住了脚步，想着门后的妻子，想着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见她。

苏倾宸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伸手把门推开。漆黑的房间，没有丁点光亮，黑得人心底生寒。

苏倾宸回过身，借着月色，在他眼中看到涌动的水光，心中忽有报复快感。

凭什么他的妹妹这几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他却在时光中独善其身，依旧光鲜亮丽。

苏倾宸打开房间的灯，无情地覆灭林子遇心中的期待。

林子遇抬睑，眼中氤氲着厚重的水汽，心像是缺了一块，呼啦啦的漏着风。

此刻的苏倾颜，身着陈旧发黄的白色长裙，卷缩在窗台下，身体消瘦，眼眶深陷，枯黄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