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目标,苏小七便开始着手练习敕剑符,很快就沉浸在符箓的纹路中。
进入灵体镜之后,因为凝聚了真元魄,对元力的掌握越发得心应手,而且有了先前画出玄丹符的经验,苏小七此刻提笔,真可谓下笔如有神。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一道完整的敕剑符就成功出现,只是画出一道符和应用一道符,完全是两回事。如今的苏小子,只是懂得了如何画符,却不知如何用符。
也就是说,敕剑符虽然已经画出,但毕竟只是死物,若不会运用,就只是一张画了奇怪纹路的废纸而已。
画出敕剑符之后,苏小七并没有去仙人醉找吴元讨教运用符箓的方法,而是走进院子中,开始练刀。
自从回到潘阳镇,他几乎都没有怎么练刀。
就如他对吴元所说,他如今练刀,以后也只会练刀,而符法只是一种能让他将苏如凡带回来的手段之一,在那之后,或许偶尔也会捡起来练练,但绝不会作为主要修行的目的。
而他所谓的练刀,其实并非什么高深的刀法,不过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藏刀,出刀。
然而这简单的两个动作,并不容易。
藏刀,不仅要将刀藏起来,还要将刀意藏起来,让别人不仅看不到他的刀,也看不到他的刀意,一定要让别人相信他不会用刀。
这是苏小七从苏如凡那句话领悟出来的一种方式,后来在天机阁,那个刘姓老人看到苏小七的这种修行方式,说了一句“世间一切事物,藏物容易,藏意极难”。苏小七当时很用心的记下这句话,修炼方式也从最开始的藏物慢慢向藏意靠近。
所以苏小七每次收刀,都行云流水。
藏刀先藏意。
出刀也是同理,刀未出,意先至,用强大的刀意碾压敌人,而后出刀,从而达到出其不意,一击必杀的效果。
除此之外,出刀还讲究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出刀的方法,何时出刀,如何出刀,都得根据战斗的变化来判断。
所以这简简单单的藏刀和出刀,苏小七用了整整两年,也不过才领悟了一点精髓而已。
这还是因为他这两年来的所有战斗,只有生死,而无胜负。
生死之战,向来都只是一刀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华丽招式。
若是无法一刀将对方击杀,就必须得想法快速脱离战斗,否则唯一的结果只有死亡。
所以出刀之前,除了藏刀,还需要很多准备,比如速度的提升,力量的需求,对战局的把握,这些都缺一不可。
进入灵体镜后,苏小七每次出刀,其他还好,但总感觉力量不足,那种感觉并非是手上劈出的力量,而是手中短刀的力量。
这把刀,实在太短,太轻。
换刀不可能,改造这把刀自然也不可能,这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几次之后,苏小七只能将这把刀本身存在的问题搁下,动身前往仙人醉。
如今不但进入了灵体镜,还成功画出了敕剑符,剩下的就是学会如何运用敕剑符,然后是锁剑符,镇剑符。
而且这些都刻不容缓。
每个踏上修行之路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光阴是最不值钱又是最值钱的东西。
仙人醉自然已经开门做生意,而且生意很好。
佟三娘正在柜台那边算账,吴元则是满脸笑容,在门前招揽生意。
若不是苏小七见过那一战,真要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店伙计。
看到苏小七后,吴元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笑着道:“敕剑符的运用方法,我已经放在二楼的房间里,你自己去领悟。”
苏小七犹豫了一下,凑到吴元的耳边,小声道:“我这次来,除了学习敕剑符的运用方法,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可以加重物体重量的符箓。”
吴元一愣,皱眉道:“有倒是有,不过那种符箓并没什么大用,你学那个做什么?”
苏小七苦涩道:“进入灵体镜后,每次出刀,总感觉那把刀的重量不足,可又不能换一把刀。”
吴元恍然,点头道:“你先去领悟敕剑符的使用方法,我好好想想,今晚一定给你一个拿得出手的符箓。”
苏小七抱拳笑道:“谢谢吴大师。”
吴元不让自己叫他师父,苏小七也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这个汉子,思来想去,觉得“大师”这个称呼还算不错。
吴元一愣,随即会心一笑,提醒道:“别忘了跟三娘说一声,免得一会晚饭没你的份。”
苏小七笑着走入仙人醉。
一天的光阴,在嘈杂与忙碌中度过。
佟三娘关上房门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但脸上却充满了心满意足。
今天又赚了不少。
吴元屁颠屁颠的就要去给佟三娘捶背,得了一个白眼后,只能悻悻然的给佟三娘倒了一杯水。
佟三娘喝了一口水后,放下杯子道:“你去看看小七学得怎么样了,让他下来吃点东西。”
吴元高声应了一声,快步上楼。
屋子里,苏小七满头汗水,但总算小有收获,已经勉强掌握了运用符箓的基本方法,也就是所谓的开门关门。
按照吴元留下的方法所说,符箓本身有一道门,要想运用符箓,就必须找到这道门,并将之打开,从而驱动其中的符箓之力。
开门容易,可关门却难。
这一点,吴元并没有提及,以至于苏小七每次打开符箓的那道门之后,很难关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符箓之中的符箓之力消失殆尽,沦为一张废纸。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再画一道符,然后又眼睁睁看着这道符毁掉。
那种心情,可一点不比画坏一道符好。
一整天,他就在画符毁符中度过。
吴元进门后,顿时板起一张脸,沉声道:“你小子可以啊,吃饭都要人请。”
苏小七停下画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歉然一笑,“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吴元皱眉道:“你以为我愿意喊你?可你要是不去,三娘不知道如何数落我,我凭什么替你受罪,赶紧的,要想得到你想要的那道符,就滚下去吃完饭。”
苏小七果然收了笔,整个人带起一阵风,消失在吴元的面前,只传来下楼的急促脚步声。
楼下,佟三娘满脸笑容,正将最后一盘菜摆在桌上,还取了一壶上好的蝶梦仙。
苏小七以前是不喝酒的,但这两年竟然学会了,而且酒量不错,每次执行任务之后,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会先喝上几杯。
这东西,能让神经暂时麻木,从而减少疼痛。
但其他时间,苏小七很少喝酒,甚至可以说滴酒不沾。
吴元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桌上的蝶梦仙,两只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一边搓手一边道:“还是三娘好,知道我今天辛苦,这坛蝶梦仙,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佟三娘撇嘴道:“谁说这是给你的?”
吴元皱眉道:“不是给我那是给谁?”
他双眼环视,然后停在苏小七身上,之后又皱眉看着佟三娘。
佟三娘看着他的眼神,点了点头。
吴元哀求道:“这么大一坛呢,这小子也喝不完,给我一点呗,不多,一半。”
佟三娘不理他。
他便苦着脸道:“一碗,就一碗。”
佟三娘还是不理他。
这下他真有些急了,大声道:“一杯总行了吧?”
佟三娘终于说道:“这你得问我家七哥儿。”
吴元又将那双眼睛看向苏小七,眼神充满了祈求与幽怨。
苏小七本来想开个玩笑的,奈何实在受不了这种眼神,急忙道:“放心吧,我酒量不好,一会你能喝多少是多少。”
吴元一拍苏小七的肩膀,哈哈笑道:“这才对吧,不枉我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
很快,吴元就开始怀疑了,因为苏小七一杯一杯下去,跟喝水一样,而他自己,已经有些飘忽。就连佟三娘都有些难以置信,两年前那个滴酒不沾的少年,如今怎么一杯一口,喝酒比喝水还简单?
佟三娘也喝酒,但喝得少,所以很快就两颊嫣红,更添成熟女人的美。
吴元兴许是赌气,喝得有些多,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当然都是一些他当年闯荡江湖的英雄事迹。
说着说着,这家伙抬起酒杯,脚步踉跄的走到苏小七身旁,手掌搭在苏小七的肩上,打了一个酒嗝,舌头打结道:“我真是不明白,你这家伙怎么就不喜欢练剑,一人一剑,杀到城主府,杀到昊天宗,想想都快意。”
他用手中的酒杯跟苏小七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继续道:“江帆无非就是看不起你们父子,觉得你小子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如果有一天,你小子也成为了那来去自如的剑仙,不是打了城主府狠狠的一巴掌?那一定格外响,想想都他娘的过瘾。”
苏小七的心中,有那么一丝悸动。
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而且因为酒的缘故。
只是他很快想起了那个男人,想起那个男人将这把刀交给他那时候的神情,所以他也一下站起来,豪气道:“剑能做到的,刀也能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吴元摇了摇头,怀念道:“我年轻的时候,是真羡慕那些高来高去的剑仙,御剑天地间,遇上不平事,一剑了之,何等潇洒快意,只可惜我那时已经走上符道之路,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真心希望你不要有我这样的遗憾。”
苏小七喝了一杯酒,缓缓道:“很多事情,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做给自己看的。”
佟三娘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苏小七,此刻突然道:“我觉得你确实应该背一把剑,不仅背剑,还要练剑。”
这话一出,吴元和苏小七都是一愣。
佟三娘却是嫣然笑道:“你长得这么俊,再背上一把剑,那真是谪仙人一般的人儿,说不定江家那女娃就要爱得死去活来。”
苏小七当然知道这是玩笑话。
但佟三娘接下来的话,却让苏小七陷入沉思。
佟三娘收敛笑容,郑重道:“你既然要藏刀,背了剑,别人都会以为你练的是剑,谁能想到你练的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