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表情好像不是开玩笑,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愣在那里。
二叔看了看我笑了笑:傻小子,想什么呢,二叔逗你玩呢,我还得给你娶媳妇呢,不会离开你的。村里的翠花就不错,改日我找你四婶说说。
翠花?就是那个鼻涕洒洒,满脸麻子,绑着两个灰不拉几大辫子的翠花?皮肤黑黑的大胖妞?我才不干呢,我要找那种长得好看的。
臭小子还挺挑。以后给我老实点,听见没?二叔笑着叮嘱我。
日子说快也快,这些年二叔继续带生魂入阴,替人驱邪。
只是近些年每天眉头紧皱,数着日子过,有好多天一睡就是几个星期,不吃不喝,让我很是担心。
但是日子过的还算安稳,那盒子二叔依旧不让我碰,无常大人还时不时出现,时间一久我也不怕他们了偶尔也会对他们做做鬼脸。
直到我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这一切都变了……
这天一大早四婶就哭着跑着来到我家找二叔,可是一大早黑白无常大人就来了家里,二叔在房间里,特意嘱咐我这次不能进,否则他就醒不过来了,我赶紧阻止了四婶闯进去。
因为几年前张大虎的事情我一直历历在目,生怕在闯出什么乱子。
只见四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二狗啊,你赶紧让世贵出来啊,在晚了翠花就要没了。
我一激灵语气都有点结巴了:翠……翠花……怎么……了……
翠花发疯了,一直在咬自己,好像都不是她了。快叫你二叔出来啊。四婶特别着急。
四婶,二叔一大早就出去了,你要是相信我,我过去看看怎么样。
我没敢说二叔在房间里,这要闯进去后果可不堪设想。
跟了二叔这么久,多多少少我也会一点驱邪避凶的本事了。
四婶听我这么一说也没在考虑,拉着我就跑。毕竟,现在除了我,也没有人帮到四婶和翠花。
一开门我就惊呆了,因为我看见的不是翠花,在翠花的头顶有一只黄皮子化成的虚像一直在盘旋。
它的眼睛血红,正在龇牙咧嘴的吃自己的爪子,满嘴的鲜血。可它的爪子却没有任何伤痕。
在看翠花,蹲在房梁上也是满嘴的鲜血,在啃自己的手,她的手被啃的只剩下白骨了,五根长长的白森森的手指骨挂着点点的鲜血,看上去特别吓人,翠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低头啃着,嘴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语。
四婶还在哭泣,我赶紧让四婶出门去找条大黑狗拉过来。四婶见我这么说,急忙跑出去。
二叔曾经说过,魑魅魍魉最怕狗,而黑狗对于这些鬼怪来说更是可怕,黑狗的血要是淋到这些鬼怪,轻则元气大伤,重则灰飞烟灭。
我指着翠花大喊:住手,妖孽!你好好的不去修行,来这里为祸,就不怕报应吗?
这黄皮子抬起了头,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咬着牙齿,看起来很是愤怒。
忽然,他迅猛一跳,翠花从房梁上向我跳了过来。我定眼一瞧,发现黄皮子的屁股上也有几年前张大虎身上的梅花印记,还没来的及思考,只见翠花用那只有骨头的手一巴掌向我扇来。
我被这突如及来的巴掌给打懵了,眼睛冒着金光,只觉得天旋地转,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脸,感到昏昏沉沉的。
只见翠花用只剩骨头的手捂着嘴巴,看着地上的我嗤嗤的嘲笑着:我还以为他姓王的有什么厉害徒弟呢,就你这废物?
这声音是个尖细的女声,但绝不是翠花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努力的摇了摇头,偷偷的往脖子上摸着。翠花对我伸着头,越来越近……
我猛然的把铜钱扣在她的额头,一刹那铜钱好像吸住了翠花,只见铜钱在她的额头上呲呲的冒着黑烟。
而那黄皮子在她的头顶正在极力的挣扎。想要逃跑,那铜钱发出橘黄色的光,黄皮子显的很痛苦。
再看翠花,也正在龇牙咧嘴的摇着头,噼里啪啦的脚在乱踢。
房间里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村里人的驻足,此刻门外我感到都是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二狗,我从你张大伯家借来了大黑狗。”
是四婶的声音。我清晰的听到大黑狗的狂吠。
“把它放进来,你们在门外等着,都不要进来。”我向着门外喊道。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这黄皮子不是一般的生魂,若是生魂人越多越好,因为人的阳气重。
而这魑魅本身就是山精,不惧人气,人越多它反而高兴,可以自由穿梭人群,吸人精气。不然也不会在这白天出现这种事情。
门开了一条缝,大黑狗一下子跳了过来,准备往翠花身上扑。
我一把拉下大黑狗安抚道:“大黑,听话。”
它被我拉住,还朝着翠花大吼。
“你也看到了,我有铜钱在手,伤你轻而易举,又有这大黑狗,要不是怕它伤了翠花,你此刻恐怕要费几百年道行了。”
只见这黄皮子慢慢显化成实体,它屁股上的梅花印记被铜钱这么一吸,只留下一小块黑黑的印记。梅花印记不见了。
当黄皮子跳了下来的时候,翠花突然犹如丢魂一般躺在地下,昏死过去。
黄皮子站在我面前,那眼睛没有了刚才的血红色,大黑还在朝它大吼,它似乎很害怕大黑。我努力的拽住大黑。
“说,怎么回事。”我语气严肃的问它,你敢不说实话我就用铜钱化了你,说着我拿出铜钱装模作样的欲对它使用。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黄皮子站了起来说起了人话。
我本是这后山修炼的黄皮子,一直没害过人,前些日子我跑出山准备去人间玩玩。
刚踏上人间就被一个女人抓住,那女人不知用什么道法封了我的灵力,还强迫我吸人精气供她使用。
不然我就会被她吸干道行,永世不得轮回啊。大仙,我真不是邪灵,我在这后山修炼百年,未害过一人啊。
“女人?”我问道。
“对,一个女人,看样子像是一个道士,她住的地方四周都是符录,像是道观,但是又有好多生魂都被她圈养着。”黄皮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我看了看翠花的手,问道:你说怎么办?
黄皮子也是一脸哭相:我负责,我负责,大仙只要放过我,我就用我剩下的道行去弥补,你意下如何?
我点了点头,只见黄皮子自语道:我苦啊,我这几百年的道行都没了,早知道就好好修炼不下山玩了。
少罗嗦,人家好好的一个人,被你这么一弄,以后怎么嫁人。
黄皮子看了看我,好像在说:她难道是你媳妇?
我拍了拍大黑,大黑呜呜的声音把它吓着了。
只见它闭上眼睛,全身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四条爪子汇集一点,一道光芒朝它的爪子间流到翠花的手上,只一会儿,翠花的手就开始长肉了。
许久,我见翠花躺在地上她的手复原如初,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黄皮子在半空中像是失去了重力,往下一掉,我一把托住了它。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天好像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腥臭的风扫过我的鼻尖。虽然我在房间里,这股风还是闻到了。
门外被风吹的吱吱作响,大黑也瑟瑟发抖,而门外此刻一点动静也没有。
奇怪,方才阿叔阿婶他们还在门外等候,现在翠花没事了,怎么都没声音了。
四婶,四婶,没事了,翠花没事了。
你们可以进来了,因为保住了翠花的命,我此刻有点兴奋,朝门外叫喊。
然而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