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阿涅尔死前的那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林奈突然觉得有些冷，空旷的屋子，只有风在钻来钻去。

他打了个寒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股疲倦感涌了上来，林奈将匣子扔到边上，沉沉睡去。

天边铅云如山脉，几乎坠落下来，林奈站在遍布沟壑裂痕的苍茫大地之上。

狂风紫电席卷着整个空间。

林奈瑟瑟缩缩，感受着无穷尽的压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又是要做什么。

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巨大无匹的紫色雷电贯穿天地，就在林奈身前炸开。

冒出了一团灰色的烟雾，烟雾的中心，似乎有一道影子在生成。

那焦灼的烟雾，把周围的空间都变成了扭曲的气雾，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正是……

嘈杂的声音把林奈从梦境中惊醒。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然不同，但正是成为导师的弟子，还是让林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本来还想利用空闲时间，多了解精神虚空中的灰痕性质，然后再去多学几个一环的法术，再利用灰痕的的能力多做尝试，希望能掌握灰痕特性的变化。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阿涅尔没有亲人子女，唯一的学徒就是林奈。

既然晋升为法师，那么就是导师的弟子，唯一的弟子，在阿涅尔死后，自然要负责一些葬礼的事宜。

收殓的日子就在明日。

所以今天有专门的人员，要来教授林奈，在葬礼上的一段悼念词。

至于其他更细节的东西，林奈最多只能简单点头摇头，学院自然会有人处理这些事。

包括阿涅尔的研究成果，遗产等等，都有专人负责处理。

除了留给林奈的那个匣子。

林奈此时也无心顾及遗物，凭他现在的魔力水准，实在是无法对遗物有更多动作。

加上他现在的身份，已经由学徒变为弟子，对于悼词和葬礼的事宜，自然要放在首位。

林奈自觉记忆力不错，但仍旧被那段冗长厚重的悼词搞得头大，

教授他悼词的是个老人，穿着比传统旧法师长袍更古板严肃的黑袍，布满皱纹的脸更是从出现到现在没有笑过。

老人说明自己叫瑞根后，便开始教导悼词。

林奈自觉记忆力不错，但仍旧被老人念诵的冗长悼词弄得头胀。

直到第二遍，林奈才记住了悼词。

老人似乎也有些惊异林奈的记忆力，略微惊奇多看了林奈两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并不满足只是记住悼词，更是要林奈在声音情感姿态各方面，都做到他所要求的那样。

林奈没在老人身上感受到魔力的波动，老人年纪似乎也很大，但他的精力似乎比林奈还要充沛好几倍，不厌其烦纠正林奈的错误，并告诉林奈要怎么做。

林奈向来尊重这样精擅一件事，并注重细节的人，所以也没有任何怨言，乖乖接受了老人的调教。

在这样略显枯燥的练习下，虽然林奈记忆力不错，很快将悼词都记住，但真正让老人称心满意，也花费了几个小时时间。

“你叫林奈是吗，现在很少有年轻人，像你这么有耐心了，如果对祝祷丧词感兴趣，可以到学院东边的旧书楼来找我。”

老人似乎对林奈很满意，在结束了悼词的传授后，拍了拍林奈的肩膀，还邀请了林奈。

林奈也感觉不错，多念诵祝悼词也有助咒语施法，但林奈现在可没有这样的空闲。

但是耐心和礼貌，是源自灵魂的品格，是林奈带到这具身体里来的。

所以他微笑，并且告诉老人，自己忙完过后，一定会抽空拜访。

林奈觉得，不论如何，光是凭老人今天这番教导，就值得自己去拜访他。

老人似乎也很高兴，那张严肃的像寒冰的脸居然也融化了，笑着点了点头。

阿涅尔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在实力和魔药学方面，是个令人尊敬的导师，因此葬礼上出席的人也很多。

虽然阿卡姆内因为魔法的关系，四季并不分明，但恰巧今天灰云漫卷，铅云如悬挂空中，稀疏的墓碑带着几分凄凉。

林奈在这种情景下，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的有些感伤。

想起和阿涅尔相处，虽然没有什么话语，更多的时候像是一种无视，但至少阿涅尔并没有如何刁难过林奈。

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所以林奈神色也跟着哀伤起来。

配合着这种情境，他站到了灵柩之前，念诵起悼词来。

刚念没两句，忽然看到了葬礼排列人中，那张艳丽的脸孔。

赫然是爱丽丝。

她今天和其他人一样，也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袍，低眉顺眼表情沉肃。

完全没有了昨日张扬邪异的气质。

虽然如此，但林奈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便立刻有所察觉，毫不避讳回应目光和林奈对视，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嘲讽。

一想到昨日，自己被杀机笼罩的场景，林奈就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现在心境定力都非从前可比，很快恢复了常态，将目光收回，头微微低下，视线落在了空旷的墓园上。

参加葬礼的有不少导师，现场气氛更是严肃沉重，爱丽丝也不敢胡作非为，乖乖低下了头。

林奈的悼词全是老人所教，由于昨日老人不厌其烦的教导，因此林奈的悼词几乎完美展现。

他自己也沉浸在悼词带来的悲伤气氛之中无法自拔，被那种沉痛悲伤的情绪笼罩，一直到悼词念完，林奈仍旧低头站着。

林奈自己没有觉察到，在他念诵悼词时，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透露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惊讶。

林奈只是被自己念诵的悼词悲伤气氛笼罩，低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靠近的气息，打破了这份寂静。

林奈这才如梦初醒，从这股悲伤的氛围中抽离出来，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站在他边上，神色不再邪魅轻狂，也不是低眉顺眼，只是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林奈，开口说：“谁教你念的悼词？”

林奈本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爱丽丝并没有问什么出格的问题，语气也没有像昨日那般刁难。

于是林奈轻声道：“瑞根大师。”

虽然老人只说自己叫做瑞根，但林奈觉得以瑞根的本事，值得上大师两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奈感觉到，自己说出瑞根这个名字时，爱丽丝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