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多一点,但也算不错。”
灰衣僧点了点头,示意道:“跟我来!”
高人的脸皮果然比一般人要厚得多!
白子夜见灰衣僧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和尴尬,暗暗腹诽了一句,扯上白小茶跟在后面。
天色放亮,三人一前两后缓步而行,很快出了练拳的那片树林,白子夜发现灰衣僧居然带着他们走向金山寺的大门。
等走到近处,有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年轻和尚正在将红漆铜钉的大门打开,见灰衣僧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见过住持”。
灰衣僧颇有些不合佛门礼数的点点头,带着白子夜和白小茶鱼贯而入。
走了没多远,白子夜隐约听见大门处传来一句骂:“清心寡欲,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德高僧了,狗草的玩意儿!”
白子夜快行几步朝灰衣僧侧脸望去,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里愈加敬服的同时,却生出了另一个主意。
在灰衣僧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院。
院里有三间禅房,灰衣僧带着两人进了中间那间。
禅房分为前后两进。
前面一进像是个办公室,墙上挂着两幅禅画,屋子一边有茶几茶具禅椅,另一边则有个硕大的实木书桌,书桌后面是两个大立式书柜,里面整整齐齐的都是佛经典籍,书桌上除了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居然还有一台最新款式的电脑。
后面一进则非常简单、素雅。
临窗那边有个和榻榻米类似的禅床,床上规则摆放着几只明黄色蒲团;靠后另一边则有个非常老派的巨大实木储物柜倚在墙边,柜面上有个古朴的香炉正燃着香,香炉的后面立着块被烧毁了一角的木牌。
白子夜仔细看去,那木牌中间大字镌刻“先师赵公讳伏虎大人之灵位”,边上低一截小字镌刻“不屑弟子赵山河”,再低一截更小字镌刻“黄帝纪年四六四四年谨立”,这些字中不少都是繁体字。
除此之外,这进禅房中再无他物。
想来两进禅房,前一进应该是金山寺住持的禅房,后一进才是灰衣僧自己的禅房,只是不知道他都近百岁高龄了,是当上住持之前学会的电脑呢,还是当上住持之后学会的电脑。
“这个院子是住持禅院,以后你们来寺里,直接来这里就好,其他地方不去也罢,那些地方本就不属于寺里,甚至都算不得是佛门清净之地!”
灰衣僧并没有阻止白子夜和白小茶四处打量,很随意的道:“左右僧舍住着一哑一聋两个僧人,年轻时做的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勾当,但心地不坏,手上没沾染人命,聋了哑了之后便跟着我,到了元宝山后也随我一起落发为僧,如今都是八十来岁的老人了,见到了你们叫一声师叔即可。”
“嗯!”
白子夜和白小茶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很多东西,双双点头。
“既然打算认我为师,那就磕头吧!”
灰衣僧拿起两个蒲团扔到地上,自己却大马金刀坐到禅床边:“虽然这是新时代,但我却活了近百年,有些规矩总归不能全部抛弃。”
白子夜和白小茶再次对视了一眼。
白子夜毫不犹豫的跪下去磕了个头,口称师父。
白小茶见他心甘情愿,便也跟着跪下去,叫了声师父。
“呵呵,好好,三叩九拜的老黄历咱们就不讲了,磕了这个头就算数。”
灰衣僧将两人扶起来,捋须大笑,显得十分高兴:“既然正式入了我门,便不能不知道我的姓名。我僧名法明,本是北地人,出家前俗名赵山河,三岁识字,五岁习拳,十二岁跟着师父浪迹天下,至今正好八十年,少年时刺杀过汉奸卖国贼,经历过无数大战,青年时深入过安南、东瀛和欧罗巴,打败过无数高手,年老之后才来到安平镇,隐居在这元宝山中。”
“师父威武霸气!”
白小茶听得两眼发光,拍手捧哏。
“师父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叫做赵伏虎,当年在欧罗巴被奉若神明,绰号东方神拳,那才是真的武威霸气,和他相比,师父可差远了。”
灰衣僧——现在应该叫法明、或者赵山河了,伸手一指储物柜上的牌位,接着道:“不过,之前和小夜说过,我这一门不记传承、不录宗谱,法度自度者、术传有缘人,即便是死后的香火供奉,也只在师徒之间,从不要求徒孙必须尽孝、必须供奉师祖,所以师父的师父是谁,本门的祖师又是谁,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也不用在意,享受武道、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就好。”
“明白了师父!”
两人齐声回答。
这个师父有实力、有故事,却不要求你扬名立万,也不托付你血海深仇,至于拯救世界维护和平之类他更是连提都没提过,就算是最奇葩的网络小说恐怕都不敢这么写,白子夜觉得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
“当然,做喜欢做的事,不是随心所欲的做事!”
赵山河严肃道:“我这一脉,没什么门派之见,也没什么清规戒律,但一不可背叛家国、欺师灭祖,二不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三不可恃强凌弱、欺压幼小,这是做人的底线,犯了这三条,我会亲手废掉你们,除此之外,任何地方都可去得,任何事情都可做得。”
“师父,背叛家国欺师灭祖我们肯定不会了,但如果看到别人奸淫掳掠该怎么做?又或者我们不欺凌弱小,弱小偏偏要来欺凌我们怎么办?”
白小茶嘻嘻笑道。
“看见别人奸淫掳掠,有能力就出手,没能力切不可强自出头,万物生长本就水火同源、善恶同根,一两个人清除不了这世间的罪,也断绝不了这人间的恶,强行出头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说不定还会殃及他人。”
赵山河呵呵笑着:“至于我不欺弱小,弱小偏来欺我,那就打回去,狠狠地打回去,让他认清这世间的现实和道理。”
“师父,你真的是一点儿高人的样子都没有!”
白小茶歪头道。
“高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赵山河怜爱地摸了下她的脑袋。
“路见不平以死相拼,唾面自干以德报怨!”
白子夜接话道。
“那是高人?怕不是脑袋里缺根筋!”
赵山河捋须皱眉。
“哈哈哈,师父你真逗……”
禅房里响起一连串笑声,欢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