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付新正和鸽子在一边,就扑过去一抓一抓一抓。鸽子就在那儿飞檐走壁,闪展腾挪。
那农民也从网子底下钻了过来。
小红又清清楚楚地发现:铁蛋趁两人不注意,悄悄用脚尖发个寸劲,从根部踢断了一根竹竿。体脂率和李小龙相等的野鸽像李小龙长出翅膀一样,弹跳力更惊人,任意拔高,转瞬即逝。
小意识到了,小红坚信,铁蛋是装傻的铁蛋肯定是在执行任务,先骗取付新信任,最后完成卧底工作!
她决定不拾荒了,也不紧着找铁蛋了,等着铁蛋完成任务后再说。她把衣服大洗,又洗了大澡。
没想到铁蛋却来找她了!
事情起源是因为梦见小灿发誓说他没死,她去小灿死的地方祭奠。
你没死?你没死光发誓管什么用,你给我点可信的证据,让我推理呀。
她记得梦中,她正在低头走路,小灿从墙角后跳出,“唞!吓了她一大跳”。
“小灿,我知道你死得冤,你不要出来吓我,我够消瘦的啦。”
“别胡说啊,我没死。”
“我也希望你没死啊,可我都看到你的胸骨架子和心核啦!”
“那不是我的。”
“在你的车里发现的!”
“那车不是我开的。”
“小灿你啥时候学会说假话啦?”
“诬蔑我说假话,我打你!”小灿说着用一块大石头砸过来。
小红吓得急忙躲逃。
“铁蛋警官会来救我!”小灿还在后面叫喊。
小红惊醒后,就狠狠批评小灿:“小灿,你死得再不甘,也不能来让我做噩梦啊。我心够痛的了。再让我做噩梦我就要骂你了。老人们说过,骂一顿就能管用。”
小灿,你虽然是在我梦中说话,也要说得靠谱点啊。还“铁蛋警官”,铁蛋是警官吗?就凭这句话,也没法信你啊!
到了小灿出事的那棵大杨树下,她跪着点燃一大捆烧纸,烧的四周乌烟瘴气。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能顺畅喘气。但突然,她感觉喘气不太顺畅了。她意识到有人把她的嘴用胶带缠住了,鼻孔也被粘住了一半。
然后就有塑料编制袋子扣住她。然后她被人抱进了汽车里。
她在一家“假旅店”里被解除胶带,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这时传来有点耳熟的说话声。是付新和铁蛋来了!
他们进屋后,她惊异地瞅铁蛋。他却像根本不是装的,而是一点也不认识她。
付新也不叫他铁蛋,而是叫他小镖。
付新对那个铁蛋说:“小镖,你跟了我快一个月了。我对你有了深深的喜爱,感觉一天也离不了你了。为了奖励你,我就决定,送给你一个最为奇妙的礼物!”
“嘻嘻。”老鸨一进屋来,就冲付新眉开嘴笑。
付新用老板口吻对老鸨说:“我的小镖也是人,也是男人,也要学会和你们女人谈恋爱哦!”然后用不正经的眼神看看老鸨,再看看小红和铁蛋,说:“黑夜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黑夜的明媚属于你们。小镖和小红,你们都情窦初开,似开非开,黑夜里的最明媚就靠你们创造喽!”然后他再看看老鸨。老鸨会心地微着笑点着头。
付新和老关门出去了。
铁蛋把门锁死,然后看小红一眼,立即凑近过来,用一种很关切,很亲切,很真切的目光看她。
她的心灵本来低过了冰点,冷得如一捧残雪,现在像受到了从一对墙洞照过来的阳光照射一般,开始融化。
他默默这样注视了她许久后,仍不说一句话。
她一边默默承受他的目光照射,一边回忆和他的所有交集。
和他高中同学,前后桌可没和他说过话,只把身影看在过眼里,把声音听进过耳里。
后来处心积虑要怀上他的孩子这就是天定缘分啊!
这样过了得有1个多小时,她感觉她的心灵已经液化,高过了冰点。
她便打破沉静,对他说:
“铁蛋哥,你还在失着忆呢,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现在没别人,先别装了好不好,你肯定还记得我,更记得小灿!”
他还是不说话,仍用两洞阳光和煦地照射她。
她只好一个人说话。她说:
“铁蛋哥哥,你就多看看我吧。看得久了,你会想起我的。
“上高一当前后桌时,同学们不是很惊异,说我和你长了一个模样吗?
“咱们长这模样,也不在你,也不由我,查不出是谁设置的。
“到底是谁在设置呢?先让你和我和小灿初中相逢,然后隔开你我,然后隔开我他,然后让你我重逢,重逢后又互不相识。
“你和我既然面部相貌一样,那就相当于同一个底边上的几何体。我本来是想和你合为一体的,但你和别人心连了心。她叫雅雅,是吧?”
她见铁蛋想点头,又停住没点。她就继续说话:
“铁蛋哥哥,我们已经不能做夫妻,能做兄妹不?我俩的相貌一模一样,可能就是上天安排的兄妹。上天的安排,比父母的安排更难以违命吧?你同意就点下头吧!”
这时铁蛋点了一下头。
她大叫一声哥,扑在他怀里就哭了。
她感觉她的冤屈好多好大啊,憋在她心里,再不哭出来,她的已变成气球一样薄弱的心房就要爆啦。
她一直哭到睡着。
醒来时,发现他盘腿坐在床上,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看他双眼炯炯有神的样子,她问他:“哥哥,我睡了好大一觉啊,这段时间还没这样有安全感地睡过呢。从前,小灿也这样揽过我。小灿,小灿……”
提到小灿,她又禁不住地抽噎。
她去了趟房间里的卫生间。回来时见铁蛋已经不在床上,而是下了地练起了拳脚。这回不是太极拳。那些招法,样式,都跟电影里的李小龙一模一样。
她感觉,他出一拳,出一脚,都是在一点一点地在下决心,好像下那个决心像撬一块很大的大石头,需要一撬接一撬总共几千撬才能下定。
他一直那样打拳。也不变快,也不变慢,那么沉稳,那么凝重。
她心想有这样一位哥哥守卫着我,别说付新之流了,就是妖魔鬼怪来了,我都不用尖叫不用躲藏的。
她就又在安全感里睡去。
她太欠觉了,像一夏天没下雨的旱田里欠水一样。
她再次醒来时,窗户已能看出窗帘。
她看了一会儿窗帘,突然打个寒噤: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然后她看到了铁蛋。他正坐在床沿上,满脸坚毅的表情,一副守护3岁小妹妹的姿态,双眼依然那么炯炯有神。
功夫再高也应该会困吧?她暗想。
也许他在我熟睡时眯了一觉吧?她又想。
感觉外面天大亮了,她起了床。
“哥哥,你会保护我离开这儿吗?”
“当然。”他西楚霸王项羽一样有力气地说。
他主动把她抱过去,用他的左脸蛋贴她的额头。
男女独处,没有,这是人类感情世界里的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