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张嫂让张哥给她捶腿，捏肩，又掐脑袋。

张哥的手过杠一丁点儿，张嫂就狠狠地用脚后跟蹬他。

总指挥，你原来是个模范丈夫啊。可是，你总不还手也不对吧，我心里不好受呢。不如你一掌拍昏她，然后我去床上，让她来床下。我去了床上，不会让你捶捏掐，还会反过来我给你捶捏掐。

如果你一定要给我捶捏掐，我让你过杠儿，一开始就允许你过！

想到这儿，她恨不能把他去床上拽下来。

你的爱情在床下，别在床上瞎忙活！

唉，好无聊。要不你俩关系亲密些，让俺听听。有一回去听人家洞房夜，啥也没听到，还在后窗外遭遇了刺客挨了一大顿蚊子咬，差点没被那些红疙瘩痒死。

你俩关系这么冷，哪里配做夫妻啊，赶紧离了算了，白白占着两张结婚证。你俩是欺负夫妻这个名词不会说话吗？

正愤懑不平，突然剧情发生反转。

“不要这样，让外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把我当外人？我白为你摔了好几块钱的恐龙蛋假的，是鸡蛋。我白躺在水泥地上，挨硌受凉。

“你倒变文明了啊？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以前都是你肆无忌惮，流氓阿飞一般，我每次都恶心。你现在文明起来，我还真不适应，有些想你。”

“别啊，你别把床弄塌了。”

“我最近减肥了好几两，塌不了。”

“你听，窗外的拆拆洗洗不叫了，可能在偷听我们，我们别动弹啦。”

“你不是贼心盖地，色胆包天，连语文科代表都敢约会吗，怎么今天像个小童养媳似的，畏手缩脚的？”

“都是谣言嘛，都告诉过你n遍啦。”

“看来你真的变好了。今晚感觉你格外亲。”

“明晚再说吧。”

“你真的变啦。谁说江山易改，脾性难移？”

“两口子最好的交流是交谈，咱俩停止动作，说会儿话呗。”

“停不下来啊。要不咱们一边一边吧。有件有趣的事情，还没告诉你呢。”

“啥事情？”

“我也是第二高中校园里毕业的学生，所以也要参加回瘦子老师倡议的做好人好事活动。

“我和几位同学商议过了，就去虎头鳄的粮庄里搞破坏。”

“搞破坏也算好人好事？”

“当然。虎头鳄在粮庄西北角上蹲了一个破拖拉机斗，破拖拉机斗上蹲了个破玻璃钢罐，破玻璃钢罐里盛放了用作往粮食里拌的剧毒农药。一从那儿过，毒药气味就刺鼻子，熏脑子。我们打算一起去找虎头鳄理论，让他把那罐移了，毒药清理了。”

“他如果不听呢？那小子很不是东西的。”

“那我们就和他吵吵吵，吵死他！”

“你们小心他报复，反正偷他粮食的女的他逮住一律强奸。”

“我们又不是偷东西，我们是去讨还天理。”

“那个回瘦子还真厉害，能发动起这么多人做好人好事。”

“这也可能是做好人好事本身最有魅力，大多数人的本性还是喜欢做好人好事。对了，我们的总指挥回青病了，我们还要买些营养品去他家里看望。”

什么？总指挥是回青？怪不得刚才提到什么回瘦子！

那个被我一脚蹬掉，蹬得掉到粪水坑子里去的回青，才是我现在心目中那个最崇拜最想见的人？他那消瘦的肩膀，现在是我最想依附的锁骨架？他那被我说成不行的男人能力，现在竟是我一想望就脸红起来的最甜甘霖？可叹我聪明反被聪明误，弄巧成拙真愚蠢，心术不正必倒霉，贻笑大方脸丢尽，买臭豆腐买到屎，投怀送抱勾流氓，差点就被他玷污了清白……我快离开这骚气轰天的床下吧！

她用手指头扣地，要扣出道缝隙马上逃走，却哪里扣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