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遇刺一案,除了被当场击杀的几名刺客外,剩下的刺客都消失在馆陶城的大街小巷里,从此了无音讯。别看陈震担任太守后,曾派出官差查办此事,但始终没有丝毫的线索。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起案子将成为一起无头公案时,意外的转机去出现了。
韩湛即将返回冀州,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向陈震和高览二人交代。正说话时,一名差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陈震禀报说:“启禀太守,外面有一位妇人求见!”
“一位妇人求见?”陈听完差役的禀报,有些不悦地问:“她找本官有何事?”
“回太守的话,”差役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她说看了外面张贴的布告,特地来通风报信的。”
差役的话,让韩湛立即想起,他昨日让陈震在城里张贴榜文,悬赏捉拿隐匿在城中的刺客。绑缚刺客到官府的,赏五十金通风报信的,赏十金。没想到榜文刚刚张贴出去一天,居然就有人来通风报讯了。
韩湛连忙吩咐差役:“去将那位妇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工夫,差役便带着一名年轻的妇人进了大堂。妇人跪在大堂中间,头贴在地面,战战兢兢的说:“小妇人参见各位大人。”
“免礼!”陈震在得到了韩湛的示意后,开口说道:“堂下妇人不必拘礼,有何事尽管向本官道来!”
“多谢太守大人。”妇人说完后,直起了身子,有些紧张地说:“在小妇人家旁边的院子里,前两月住进了十几名粗鲁的汉子。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买柴米油盐,几乎都不出门。小妇人昨日看到了太守张贴的榜文,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便前来向大人报讯。”
坐在一旁的韩湛,看着这位报讯的妇人,有几分面善。等对方说完后,他便开口说道:“这位妇人,本侯见你有些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妇人听到韩湛的声音,盯着他看了好一阵,随后惊呼道:“你,你不是涉国令吗?为何在此处出现?”
“堂下妇人休得无礼!”陈震见到妇人有些失态,连忙出声制止:“此乃新任冀州牧、漳水亭侯韩大人。”
没想到妇人听陈震说完后,脸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果然是涉国令。大人,你真的不认识小妇人了吗?”
韩湛仔细地打量着妇人,脑子里在快速地思考着,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呢?
妇人见韩湛没有认出自己,连忙提醒对方:“大人,你可还记得在涉国县时,我家兄弟被几个泼皮所害,还是大人主持公道,判了他们死罪,还是赠了十金给我们。”
经妇人这么一提醒,韩湛顿时想起对方的身份,他用手指着妇人,笑着说道:“本侯想起来了,你是十三郎的胞姐陈氏。”想到陈家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寡妇,韩湛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不知你家弟妹王氏如今可好?”
陈氏见韩湛不光想起了自己,甚至还想到了自己的弟妹,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我弟惨死,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找到。家中的一对孪生女儿,只有靠王氏给人做一点针线活来养活,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当初结案之时,本侯不是赠了你们十金吗?”韩湛心说十金在这个朝代,可以买一套好的宅院,结果才过了半年多,你们就把这些钱都用光了。因此用不悦的语气问道:“怎么这么快就用光了?”
“回大人的话,”陈氏从韩湛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不满,连忙解释说:“王氏说涉国县乃是伤心之地,不愿再留在那里,我们便离开了涉国县,准备前来馆陶定居。谁知在半路遇到了山贼,我们随身的盘缠被抢光了,只好一路乞讨回到了馆陶。”
听完陈氏的经历,韩湛不禁唏嘘不已,他望着陈震说:“孝起,立即安排差役,跟着这位妇人回她的住处附近查看。若那些人真是漏网的刺客,便立即将他们捉拿归案。”
高览等韩湛说完后,艰难地站起身,拱手说道:“主公,那帮刺客的身手了得,仅仅靠一帮差役,恐怕难以奈何他们,不如再调些兵马同去吧。”
“主公,”坐在一旁的夏侯兰也站起身,主动向韩湛请缨:“末将愿意亲率五百兵士,去捉拿这帮刺客。”
韩湛向陈氏了解了那里的地形后,立即吩咐夏侯兰:“夏侯兰,你离五百兵马封锁那里的街道,许进不许出,绝对不准任何一个刺客逃出去。”
见韩湛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夏侯兰高兴地说道:“末将遵命。”
韩湛又扭头望向了陈震,对他说:“孝起,夏侯校尉带人围住刺客所住的院落之后,由您手下的差役冲进去抓人,若遇到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两炷香之后,夏侯兰带兵封锁了陈氏家所在的街道,将闲杂人等都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一名都伯带领一百兵士围住了陈氏所说的院落。
院子里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劈材,听到外面有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扭头望去,只见院外出现了成群的官兵,似乎准备将院子围起来。他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打了个唿哨,提着斧头就朝官兵冲去,企图趁乱杀出一条血路。
亲自带队的夏侯兰,其实并不太相信陈氏所言,以为她是为了重赏,而来报告的假消息。此刻见一彪形大汉提着斧头冲出来,连忙喊了一句:“列阵!”
随着他的喊声,手持盾牌的刀盾兵立即快速地排成一排,举起了手里的盾牌,而后排的长枪手,则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去。彪形大汉冲到队列前,二话不说,举斧便砍。被他劈中盾牌的刀盾兵,虽然被震得手臂发麻,但还是咬着牙,将手里的刀朝前砍去。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名长枪兵也用长枪捅向了大汉。
身中两枪一刀的大汉惨叫一声,手里的斧头落在了地,身体停住不动。等刺进他身体的长枪拔出后,他便仰面倒了下去,鲜血从身的几个窟窿不断地涌了出来。
待在屋子里的人听到大汉的唿哨声,知道外面出事了,也纷纷手持武器冲了出来。等冲到院子里一看,外面居然是一支军队。论起单打独斗,外面的兵士四五个都打不过他们一个,但面对如此严谨的队列,他们却没有多大的用武之地。有两个不信邪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试图冲出去,结果全部乱枪捅成了马蜂窝。剩下的见势不妙,连忙扔掉手里的兵器,跪地求饶。
夏侯兰知道要搞清楚刺杀高览的幕后指使,就必须抓活口回去,便命令刚刚赶到的差役进院子抓人。为了防止这些刺客反抗,二十名强弩兵手举着强弩,站在了院墙外,只要对方有些反抗的企图,就会立即被射成刺猬。
这次捉拿刺客的行动异常顺利,除了一名刀盾兵手臂被震脱臼外,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当场格杀刺客三名,活捉五名。夏侯兰看到刺客们都束手就擒,便吩咐一声:“将他们都带回太守府。”
留在太守府里的韩湛,以为夏侯兰这次去捉拿刺客,也得两三个时辰,才能回来。谁知刚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夏侯兰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正堂。他来到韩湛的面前躬身施礼:“末将参见主公。末将幸不辱命,已将所有的刺客一网打尽。”
“这么快就把刺客抓住了?”听到夏侯兰说刺客已经全部落网,连高览也觉得难以置信,自己遇刺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按照自己的想法,这些刺客又不是傻瓜,会待在城里如果自己抓,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了。没想到韩湛接到线报,命令夏侯兰去抓人,半个时辰不到,就把刺客全抓住了。“夏侯校尉,不会抓错人了吧?”
“高校尉,请您放心,”夏侯兰扭头望着高览,笑着说:“我已审问过其中一名刺客,他已供认不讳,承认他们就是刺杀你的那批刺客。”
为了搞清楚究竟谁是暗杀高览的幕后主使,韩湛连忙吩咐道:“将刺客带来,本侯要亲自审问他们。”
夏侯兰答应一声,走到大堂门口,冲在外面大声地说:“将刺客带来!”
很快,外面就想起了一片喧哗之声,五名被五花大绑的汉子,被身强力壮的兵士押着进入了大堂之中。
陈震等那些刺客跪下后,冲着他们问道:“月在城内刺杀高校尉的,可是尔等。”
一名明显是头领模样的人,听到陈震的问话,慌忙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小人所为。”
见对方如此爽快地承认了,陈震微微颔首,又接着问道:“本官问你,是何人指使尔等刺杀高校尉?”头领听到陈震的这个问题,立即哑了。
看到头领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陈震猛地一拍桌案,厉声说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谁知那头领跪在地,冲着陈震连连磕头说:“大人,小的有罪,但求一死,请大人将小的明正典刑吧。”
见刺客头领居然会主动求死,的确出乎堂众人的意料。陈震和韩湛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陈震继续问道:“尔等有何苦衷,但说无妨,本官会给你们做主的。”
“大人,求求你,杀了我们吧。”头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要是小的招供了,全家人都会活不成的。”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跪在后面的刺客,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小的但求速死,请大人成全。”
“莫非尔等的家眷,尽在主使之人控制之中吗?”韩湛见这些刺客不愿意供认主谋,相反,却急着求死,便觉得有所蹊跷,便试探地说:“若是本侯能救出尔等的家眷,尔等可否如实招供?”
听到韩湛如此说,头目的脸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朝跪在后面的弟兄们看了一眼。那些刺客见头目的眼神望向了自己,便纷纷点头,表示可以考虑韩湛提出的这个请求。
头目叹了口气说:“这位大人想必就是新任的冀州牧、漳水亭侯韩大人吧,小的相信您的话,只要家眷被救出,小的愿意如实招供。”
“这位兄台,”韩湛等头目说完后,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把家眷所在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又如何去解救你们的家眷呢?”
头目迟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小的家眷,如今都在寿春。若亭侯能将他们解救出来,小的愿意如实招供。”
当堂众人听到寿春这个地名时,齐齐一愣。随后陈震用手一拍桌案,咆哮着睡哦:“这不可能。高校尉与袁术无冤无仇,他怎么会派人来刺杀他呢?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头目将对方居然说出了袁术的名字,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泄露了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便闭嘴不言。韩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刺客头目脸的表情,意识到陈震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便摆了摆手,吩咐差役:“先将这些人押入大牢,改天再审。”
等刺客被押走后,陈震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主公,如果是袁绍是刺客身后的主谋,这一点,吾相信可要是说袁术是主谋,吾觉得简直是太荒谬了。”
“陈太守说得对。”陈震的话刚说完,夏侯兰就接着说:“一定是那些刺客有意栽赃陷害,试图挑起我们与袁术之间的矛盾。”
韩湛对大家分析出来的结论,也觉得滑稽可笑,自己与袁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派出一帮刺客,潜入馆陶,来刺杀高览呢?他这么说,到底有什么目地?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时,作为当事人的高览,忽然站起身说道:“诸位,我觉得刺客所言属实,没准派人刺杀我的,还真是寿春的袁术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