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吕布已经向王允表明了心意,但王允依旧对他充满了怀疑,担心他是在糊弄自己,等一离开司徒府,就会带着兵马来将自己一网打尽。因此他又装出迟疑不决地样子说道:“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祸。”
吕布是一介莽夫,立即拔出佩戴的宝剑,刺臂出血为誓。“布对天盟誓,若不协助王司徒诛杀董贼,天诛地灭。”
见吕布用刺臂出血的方式发誓,王允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跪在吕布的面前,朝对方磕头行礼,随后说道:“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
等吕布一离开,沮授便从密室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了王允身边,开口说道:“子师先生,吕布已经对董卓恨之入骨,看来我们的连环计是奏效了。”
“公与,董卓今日去了郿坞,大概要半月之后方返回京师。”王允望着沮授说:“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联络朝中大臣,等万事俱备之后,再寻机除掉董贼。”
沮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子师先生,城外有李傕、郭汜的两万兵马,不知吕布能掌控这支兵马。”
沮授的话给王允提了个醒,他光顾着考虑改如何除掉董卓,却忽略了驻扎在城外的这支大军,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抓住沮授的手臂,着急地问:“公与,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在前来长安之前,韩湛曾经多次叮嘱沮授,在到达京师之后,要多多交好董卓手下的文武官员,特别是李傕和郭汜两人。但沮授却瞧不起这两人的人品,因此到了长安一个多月,始终未曾去拜访过这两个人,就更别说送礼了。
此刻听到王允的担心,他捻着胡须想了想,随后对王允说:“子师先生可以在动手的那天,以吕布的名义,将他们诓进城中软禁起来。若愿意归顺,那倒也罢了如若不然,索性一刀宰了。”
“公与所言极是,”对于沮授的提议,王允点头表示同意了。随后走到门口,将下人叫了进来,吩咐他到几家府邸送信,请那些朝臣到自己府中一聚。
……
冀州城,州牧府。
韩湛为了让徐庶安心为自己效力,专门派人秘密前往徐庶的老家,将他的老母接了过来。由于这件事只有韩湛的几个心腹知道,因此当老夫人乘坐的马车进了州牧府,徐庶也一点都不知情。
得知徐老夫人的马车进府,韩湛亲自跑去迎接,并将老夫人安置在后院。他陪着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天,便命梨花和另外两名可靠的侍女留下服侍她,而自己则匆匆赶往议事厅,想让徐庶母子早点团聚。
韩湛一来到了议事厅,便冲着外面喊道:“谁在外面当值,进来一个人。”
随着他的喊声,罗布从外面走了进来,态度恭谨地问:“主公,不知有何吩咐?”
韩湛用手一指他,吩咐道:“速去请单福先生到此,就说本侯有要事要与他商议。”
正在紧张忙碌的单福,见韩湛派罗布来请自己,猜想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事务,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议事厅。他来到韩湛的面前躬身施礼:“亭侯,不知匆匆召单福至此,有何要事?”
韩湛冲他一笑,说道:“元直,本侯府中有一人想见你。”
徐庶一听,韩湛原来是为了这事叫自己来的,便有些不悦地说:“亭侯,吾正在为开春分配永业田之事忙碌,实在没有时间,去见什么人。”
对于徐庶的这种态度,韩湛只是淡淡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徐庶说:“元直,你且将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先随本侯到后院来见一见那人。假如你见过之后,依旧要出去处理事务,本侯绝不阻拦。”说完,扭头就朝后院走去。
徐庶心中虽有不满,但既然韩湛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贸然离去也不妥,只能跟在韩湛的身后朝后院走去,想看看韩湛让他见的是何许人。
韩湛领着徐庶来到了安置徐老夫人的院落,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梨花从屋里出来。他连忙叫住了梨花,小声地问道:“老夫人在做什么?”
“正和另外两名侍女说话呢。”梨花朝韩湛身后的徐庶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韩湛:“公子是打算去见老夫人?”
“没错,本侯正是打算去见老夫人。”说完,他冲梨花挥挥手:“你先去忙吧,等本侯有事再叫你。”
韩湛来到了门外,听到里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这是侍女在陪老夫人聊天。他重重地咳嗽一声,等屋里安静下来,他冲着里面开口问道:“老夫人,本侯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入内?”
“亭侯说哪里话,这里是亭侯的家,当然是想进就进,哪里需要讲什么客套。”
韩湛扭头想叫徐庶一起入内,但一扭头,却发现一向淡定自若的徐庶,此刻居然在浑身哆嗦,眼圈红红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韩湛猜到徐庶肯定是听出了自己母亲的声音,才会如此激动。
他抓住徐庶的手臂,拉着他就朝里面走。此刻的徐庶,如果一个牵线木偶似的,被韩湛牵着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韩湛掀开门帘,拉着徐庶进了屋子。两名侍女连忙起身朝韩湛施礼,而老夫人却依旧坐在原位,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湛的身后。
没等韩湛说话,徐庶已经冲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跪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母亲,不孝子给你请安了!”
老夫人在原地楞了许久,才上去扶住了徐庶,激动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孩儿吗?”
“是的,母亲。”徐庶抬头望着老夫人,泪眼婆娑地回答说:“正是不孝儿徐福。”
听到徐庶自称徐福,韩湛先是一愣,随后想起徐庶本名是徐福,后来杀人被救后才改名徐庶的。他不想打扰徐庶的母子相会,便趁着两人说话之际,朝两位侍女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就在他退到门边时,忽然听到徐母说道:“……汝弟徐康有一女,名琳。十来年前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听说徐庶的侄女,十几年前失踪了,韩湛忽然多了个心眼,暗说:“要是我派人帮徐庶找到了这位失踪多年的侄女,没准他在感激之余,就会真心地投靠我。”
回到议事厅,他又命罗布请来了郭嘉。将徐庶母子相会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奉孝,徐家也是颍川人,徐元直的侄女失踪已有十几年,不知有没有办法找到?”
郭嘉等韩湛说完,摇着头说:“主公,嘉看此事不好办。如果是太平年景,一个女孩子走失,还有找回的可能。可是前几年到处闹黄巾,没准这个孩子早就死掉了。”
其实郭嘉所说的情况,韩湛早就考虑到了。他主动帮徐庶寻亲,无法是想让徐庶对自己感恩戴德,从而真心地投靠自己。但此刻听郭嘉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别说前几年闹黄巾,死了无数的百姓,就算是太平年景,要找到一个失踪十来年的小女孩,也无疑于大海捞针。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补丁忽然急匆匆地跑进了议事厅,一脸焦急地对韩湛说道:“公子,出事了!”
补丁是府中的管家,他说出事,肯定是指后院发生了什么大事。韩湛猛地站起身,紧张地问:“补丁,快说出什么事情了?”
补丁苦笑着说:“公子,您派去侍候徐老夫人的侍女来向我禀报,说徐家母子团聚时,梨花进去给老夫人送东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个人此刻正在抱头痛哭呢。”
徐庶母子相会,抱头痛哭是人之常情,梨花跑去凑什么热闹。韩湛心里暗自嘀咕着,撇下了郭嘉,跟着补丁快步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到老夫人所住的院落,韩湛就听到了一阵哭声。而两名侍女正站在门口,向屋子里不停地张望着。韩湛走过去,冲着两名侍女低声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名侍女慌忙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梨花姐端东西回来时,正好听到里面的母子二人在哭,她说进去放下东西就走。但她一进去,就一直没出来。我们不放心,就偷偷地跑过去瞅了一眼,看到梨花姐正和老夫人他们抱头痛哭。”
“因此你就去禀报了补丁?”韩湛说这话时,有意将目光投向了补丁,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在看到补丁点头之后,他便快步地走上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韩湛一进屋,就看到徐母和梨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而徐庶也站在一旁抹眼泪。见此情形,韩湛彻底糊涂了,他不解地问徐庶:“元直,出什么事情了?”他问这话时,眼睛却一直盯着正抱着徐母哭的梨花。
徐庶用袍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对韩湛做了一个长揖:“亭侯,您让家母与庶重逢,庶已经感激不尽。没想到,还让家母找到了失散十几年的孙女,庶的侄女。”
“这都是小事,何足挂齿。”韩湛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有些慌乱地问道:“元直,你刚刚说什么?失散十几年的侄女?”他还特意指了指梨花,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没想到徐庶居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梨花姑娘就是我失散十几年的侄女,舍弟徐康的亲生女儿。”
“等一等,”韩湛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太狗血了,连忙追问道:“元直,你不会搞错吧?”
“不会搞错的。”徐庶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家父生前,给我和舍弟一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我们各自的名字,我上面是福,而舍弟的则是康字。”说着,将攥着手里的两块玉佩递给了韩湛。
韩湛接过来仔细一看,两块玉佩上果然分别刻着“福”和“康”字。他将玉佩递还给徐庶,不解地问道:“元直,这怎么能证明梨花就是你弟弟的亲生女儿啊?”
徐庶朝梨花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舍弟宠溺这个女儿,便将父亲送给我们的玉佩,给女儿带在身上。但十几年前,琳儿却忽然不知去向,舍弟多番寻找,也没有下落。因为悲伤过度,竟然常年卧床不起。”
韩湛没想到梨花居然有这么一段离奇的往事,他盯着梨花看了一阵,又接着问徐庶:“元直,那你是如何认出梨花的呢?”
“回亭侯的话,”徐母抹干了眼泪说道:“老身正在与福儿谈起昔日琳儿失踪一事时,正好梨花走了进来。她原本放下东西就准备离开,却无意中看到福儿手里的玉佩,便惊呼了一声。老身询问她理由时,她就从身上掏出了康儿的这块玉佩。”
说完,徐母伸手在梨花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一脸爱怜地说:“我可怜的孩子,这十几年让你受苦了。”
韩湛对于玉佩的来历,还持怀疑态度,他觉得当年梨花失踪,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如果身上有这么贵重的一块玉佩,人贩子为什么不搜走呢?当天问出这个疑问时,泪流满面的梨花抬头望着他,一脸无辜地说:“公子难道忘记了,梨花曾经告诉过你。这块随身的玉佩,是和家人相认的信物,梨花怎么可能让它丢失呢?当年人牙子的确搜走了这块玉佩,但在韩府将我买下时,梨花又恳求府中的管家将这块玉佩要了回来。”
听完梨花的这番解释,韩湛猜想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肯定知道这件事。自己虽然夺舍了他的身体,却没有继承他的记忆,因此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只好哈哈一下,随后装糊涂地说:“梨花,你可能对本侯说过此事,不过本侯当初摔伤头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记不住这事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