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风起(1 / 1)苍离天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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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黄沙滚滚。

沙被吹散,掩埋了不久的兽骨被重新翻了出来,似是告诉人们沙漠的无情,又像无言哀叹生命的脆弱。

阵阵驼铃声顽强地从风声中透出,天地尽头有人望东而来。

一人一驼,渐行渐近。

驼背上的男人一身白衣严裹,头戴斗笠,脸上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年轻,却又饱经风霜。沉寂得深不见底,却又暗流涌动。只有偶尔闪动的那一丝孤独与苦楚,告诉人们他年轻的生命已然承受了不少的艰辛。

一对长刀紧紧地缚在他背上,刀柄斜向上从右肩露出。双刀如同血肉般与男人标枪一般直挺的身子融为一体,衬得驼背上的年轻人如同刀一般锋利。

他是风随云。

风沙渐缓,落日慢慢沿着一座古城划入天际。

驼铃声伴着晚霞飘入城中。

夜幕降临,大漠之中的一座小镇显得格外冷清。

一个衣着华丽的黑面胖子走入一间毫不起眼的房子之中。

咯咯的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一道粗豪的男声,问道:“哪位?”

黑面胖子的脸上堆起笑容,答道:“在下前来找曹先生谈生意。”

粗豪男声回答道:“最近不接任何生意了,客人请回吧。”

黑面胖子笑道:“谈一笔一百两黄金的生意,曹先生可有兴趣?”

那粗豪男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门没有上栓,客人请进来吧。”

笑声之中,黑面胖子推门而入,走入了灯火昏黄的屋中。

一个身着粗布灰衣的男人坐在灯影之中,看不清面目。只听他淡然问道:“一百两黄金的生意,曹某至今也没有接到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本事接。”

黑面胖子哈哈大笑道:“我的生意很简单,就是想请曹先生帮我盗取铁枪王的铁枪与宝甲。”

那身着粗布灰衣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就只这么一件事情吗?”

黑面胖子淡淡地说道:“正是。”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面,说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全部付清。”

不待粗布灰衣的男子说话,黑面胖子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自言自语道:“好一片孤凉大漠啊。”

粗布灰衣男子沉声问道:“客人什么时候要货?”

黑面胖子微笑着说道:“越快越好。”

时近未时,凉州城内依旧热闹,各处酒家均忙着招待前来饮酒吃饭的客人,大街上售卖各类器物的摊点亦各自围着逛街的人们。突然一阵骚乱传来,只见一个灰衣汉子快速奔驰在街道上,后面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提着一杆铁枪正在追赶,另有一名白衣人在屋顶疾驰,似要封锁灰衣人的去路。

只听持铁枪的男人喊道:“贼人,你今日休想生离凉州城!“

众人均识得持枪男人是城中厚德武馆的馆主周征,此刻闻得灰衣人乃是盗贼,均唬得各自散退。灰衣人并不答话,脚下速度丝毫不慢,朝着城门方向飞奔。

“休想走!“周征一声暴喝,手中铁枪疾飞而出,飚射向灰衣人。破风之声响起,灰衣人听得风声,立马做出判断,脚步移转,身子在疾驰中突然向左偏出,饶是如此右腿仍然被铁枪擦破一片。去势不止,“噌”的一声,铁枪斜斜插入地面。灰衣人右腿一阵火辣疼痛,不禁速度一缓。此时一对双刀连鞘飞击过来。灰衣人急忙一闪,双刀连鞘钉入街道的地板。一个白衣人已然站立在双刀前将他的去路拦住。

此时周征也已重拾铁枪,将灰衣人后路堵截。

一阵浑厚悦耳的声音从白衣人口中传出:“束手就擒吧。”

灰衣人嘴角抿起一丝邪笑道:“就凭你们?”言罢,突然身子斜地里蹿出,夺路而逃。

周征和白衣人同时身形展动,紧咬着灰衣人。

周征轻功逊于二人,奔走间始终双臂聚力,飞枪之技蓄势待发。白衣人轻功与灰衣人不相伯仲,与灰衣人贴身而行。

右腿带伤,灰衣人越跑越觉疼痛,不由得身法略显迟滞。白衣人目光锐利,猛的一提气,疾风般向前掠出丈许,同时腰身扭转,右掌代刀劈出。灰衣人面无惧色,悍然一拳击出。“蓬”的一声,白衣人上身摇晃了几下,灰衣人倒退两步稳住身子。

“看枪!”后面周征铁枪卷起罡劲猛刺过来。

灰衣人脚步腾挪,及时躲过铁枪刺击。尚未来得及喘气,白衣人掌刀又至。灰衣人避无可避,硬着头皮硬接了一记掌刀。拳掌相接,灰衣人顿时五内翻涌,整个人摇摇欲坠。白衣人得势不饶人,左右手同时劈击。灰衣人突然蹲低身子,从白衣人掌底蹿出,跟着脚踏墙壁,翻身上房。

“哪里走!”周征一声霹雳暴喝,铁枪脱手飞出。铁枪去势极快,灰衣人躲避不及,被枪尾狠狠地砸中。只见这大盗一大口鲜血喷出,从房上滚落街心,一动不动了。

周征和白衣人快步跟上查看,只见灰衣人已经气若游丝,离死不远了。周征微微摇头道:“我以枪尾掷出,原本打算将他抓捕归案,不想竟要了他的性命。”

三人一路打斗,早已引得兵卒前来。

为首的兵勇查看了那灰衣人,惊喜地道:“此人乃是大盗曹煜,二位立下大功了。”

周征说道:“如今他人已死亡,不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那兵勇说道:“按照惯例,在府衙前的广场之上悬尸三日,以儆效尤。”

道谢声中,兵勇们将灰衣人的尸体带走了。

周征对白衣人抱拳道:“此番多谢风兄弟出手相助,我们往聚福客栈小坐片刻。那里的‘醉仙酿’是凉州城最好的。”

白衣人风随云说道:“如此便多谢周兄了。”

二人前往府衙西侧的聚福客栈,要了美酒佳肴,喝酒谈天。吃了半晌,风随云道:“多谢周兄盛情,我此番路过凉州,是要往天水太昊山拜见师父。如今酒足饭饱,还劳烦周兄替我寻匹骏马,我也早些启程。”

周征道:“风兄弟既然有要事待办,我也就不强留了。这聚福客栈中,向来有商人寄售马匹,你跟我去马厩挑匹快马。我再沽一壶酒给你路上喝。”

风随云哈哈一笑道:“如此就多谢周兄了。”

二人去马厩挑了马匹,付了钱资,风随云遂向周征道别,打马出了东门径自向天水方向去了。

灰衣人被风随云和周征联手击杀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时光流逝如水,一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随着日落而结束。

日暮时分,聚福客栈的客房都已住满。

店小二拿着酒走上楼,来到二楼辛号房,房内正传出数人吃饭聊天的声音。

轻轻叩响房门,一个声音传出,问道:“什么人?”

店小二答道:“小的是来给几位爷台送酒的。”

一个和气的声音道:“小二哥请进。”

店小二推门进去,见屋内有四个人正坐在桌前吃饭。居中的一人身穿黑色劲装,面目阴沉,脸色带着血气不足的苍白,嘴唇却甚是红润,一双眼睛寒光四射,使人不寒而栗。店小二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道:哪来的人长得跟个吸血蝙蝠似的。

另有一个黑面胖子衣着华丽,陪坐在阴沉汉子右侧。下首席坐着两个汉子,一个面色青黄,双颊各生数个细小毒疮。另一个则是面色黝黑,眼睛斜瞅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店小二将酒放在桌上道:“各位爷请慢用,小的告退。”

黑面胖子和气的声音响起:“小二哥留步。听闻昨日大盗曹煜被周征和一位少侠当街击杀,如今被悬尸示众。小二哥可曾知道是那位少侠是谁?”

店小二道:“据闻那位少侠是江湖闻名的‘神风’风随云,使一对双刀。”

黑面胖子道:“哦。哪位少侠现在何处?如此英雄,我等也想拜访一下。”

店小二笑道:“若是要拜访风少侠,几位爷怕是要失望了。昨日正午风少侠与周馆主杀了灰衣人后,来我们客栈品尝‘醉仙酿’。风少侠说尚有要事在身,饭后就从马厩买了匹好马走了。如今已然走了一日有余了。”

黑面胖子惋惜道:“竟是如此无缘,不知风少侠去了何处?”

店小二道:“听说是回天水太昊山去拜见师父了。”

黑面胖子道:“原来如此。多谢小二哥了,这锭银子送给小二哥买酒喝。”说着抛出一个银锭子。

店小二道了谢,十分欢喜地拿了银子走了。

黑面汉子道:“原本对苍渊甚是忌惮,想不到他时运不济,被风随云和周征联手围攻。看样子他的这个化名‘曹煜’并不怎么吉利,虽然逃脱了我手下的追击,但是却还是逃不过身死异乡。好在现今风随云也已经离开了,不然周征那边也甚是难办。”

疮面汉子道:“我下午看过苍渊的尸身,他双手掌心带黑,嘴唇发紫,正是中了漠蛛散的样子。”

另一人道:“如今苍渊已死,只要明日宰了周征,芮某又能回凉州城来开办赌场,赚个盆满钵满了。”

疮面汉子道:“中了我阳晟的漠蛛散,就算周征武功再高明,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我们师兄弟重新开办赌场,秦老板可要赏脸来玩几铺。”

黑面汉子笑道:“这个好说。到时候,你们多送点筹码给薛门主,让薛门主也玩玩。”

阴沉汉子道:“这个大可不必,待得天明时分,我取了苍渊的尸身便走。”

黑面汉子道:“薛门主难道不助秦某杀了周征吗?”

阴沉汉子道:“我的目标只是苍渊。何况如今周征身中漠蛛散,岂是你的对手。”

黑面汉子道:“还希望薛门主卖我秦海一个面子,为在下压阵。”阴沉汉子薛袭道:“秦老板当真如此惧怕周征?”

黑面胖子秦海道:“薛门主有所不知,我‘铁枪门’原本就有一种名叫‘铁血长空’的内功心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压制任何伤势,并爆发出惊人力量。周征素来是勤修苦炼之人,他虽然中毒,却也不敢太大意。”

薛袭道:“既然如此,我明日清晨助你杀了周征,取回秘籍之后再走。”

秦海谢道:“如此就多谢薛门主了。芮兄已经探知,周征每日辰时不到就会前往聚福客栈购买早饭。我们就在卯时到府衙门口伏击,最好能一击杀了周征。”

四人继续饮酒,除了薛袭依旧面无表情外,其他人都甚是高兴。

翌日清晨,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秦海已然手持长枪立在府衙前的旗杆下。苍渊的尸身悬挂在头顶一动不动。秦海想到周征命不久矣,不禁心中甚感舒畅。

薄雾中一条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踏着齐整有力的步伐,手中握着一杆铁枪朝着府衙走来。

“师兄,好久不见了。”

声音和气悦耳,周征停下脚步道:“是你?”

“不错,师哥的记性还是这么好。多年未见,依然记得小弟的声音。真是让小弟受宠若惊啊。“秦海道。

周征冷冷地道:“你毒杀师父,我多年寻你不果。想不到你今日自己出现,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秦海仰天哈哈一笑道:“师兄,你真是脑子不灵光了。谁会束手就擒任你捉拿?我今日敢来见你,自是有万全之策。”

“哦?”周征边说边走到秦海面前两丈处站定,“我倒想看看你的万全之策是什么?”

秦海扬声道:“你们二人还不出来见过周馆主?”

只见两个人手提九环刀从街角转出来到周征身后道:“周馆主,我们师兄弟日夜盼着你归天,为何你的命偏偏这么长?”

周征瞥了二人一眼傲然道:“就凭你们两个杂碎也敢跟我叫板?”

阳晟恨恨地道:“可惜今日‘铁枪王’偏偏要栽在我们两个杂碎手上。”

芮兆轻蔑地道:“周馆主,以一敌三你也有把握吗?”

周征轻蔑地道:“你们三条狗何不试试?”

芮兆怒道:“周征,休要欺人太甚!”说罢,芮兆手提九环刀朝着周征后背猛砍,阳晟则持刀攻向下路。

“只懂背后出手的杂碎!”周征冷哼声中,头也不回,左手持铁枪后架挡住芮兆攻击,右脚后发先至,一脚踢中阳晟面门。

阳晟“哇”的一声大叫,被周征踢得满面鲜血向后倒退了数步。踢退阳晟,周征闪电般一个旋身,右手朝着芮兆狠狠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芮兆被抽得眼冒金星,踉跄后退。

秦海原本打算用阳晟和芮兆试探周征,不想二人在周征手下一招都走不了。

“就凭这两下子,就要取我周征的性命?真是荒谬!“周征冷冷地道,“秦海,少耍花样。要拿剩下的半部《铁枪秘籍》,就来吧!”

秦海厉声道:“那小弟就得罪了!”说罢,一个箭步向前,手中长枪毫无花假地直刺周征。

周征脚步移动,身子左移避开长枪,铁枪交至右手。枪头向下压住长枪,连消带打,铁枪斜向上朝着秦海咽喉划去。秦海冷笑一声,脚步一蹬,身形后撤一丈躲开铁枪,甫一着地,立即直冲向周征,长枪抖出数朵枪花,将周征上身要害全部罩在枪影内。周征一言不发,双手持枪,舞枪成盾,将秦海的攻击全部拦下。

秦海见没能讨到便宜,沉腰坐马,长枪前指,摆出攻守兼备的姿势。

周征冷哼道:“毒杀师父,还有脸用‘铁枪门’的武功?”

秦海一哂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当年若是由我执掌门派,今日铁枪门早已名满天下。”

周征怒喝道:“大言不惭,看枪!”

不同于秦海的枪路,周征的铁枪大开大合,劈击横扫,力道雄浑。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周征手中铁枪犹如挣脱牢笼的黑色狂蟒,甫一出手就凌厉刚猛,似是要将秦海生吞活剥一般。

秦海面无惧色,劲贯长枪,以攻对攻,见招拆招,将周征的枪招全部挡下。一轮抢攻未见成效,周征一声沉喝,手持枪尾朝着秦海拦腰一扫。秦海沉腰坐马,仰面一个“铁板桥”躲过扫击。

周征心道:好机会!当即使出“龙骑卷“,腰身一旋,铁枪闪电般飞刺秦海双足。秦海当机立断,长枪撑地,整个人平在半空躲开枪尖,双足趁势向周征连环踢出。

龙骑卷也无功而返,周征心中一凛,抽身后撤到两丈以外。

秦海翻过身来,立在当地并不追击。周征见秦海临危不乱,化解了龙骑卷,不由得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师弟重新估量起来。

秦海长枪遥指周征道:“师哥果然是勤勉之人,这招龙骑卷竟被你练到如此的速度。要不是我这些年苦练破解之术,刚才非被你废掉一双腿不可。”

周征道:“你没有上半部《铁枪秘籍》,却依然能破龙骑卷,确是大大出乎我意料。”

秦海嘿嘿笑道:“赔本的买卖可做不得。今日我不但要取《铁枪秘籍》,还要取你项上人头!”说罢,挺枪再上。这次秦海没有再抢攻,而是枪头始终保持着震动,脚步轻灵移动,姿势攻守兼备,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周征眉头一锁,脚步前踏,手持枪尾,将攻击范围扩大后主动出击。秦海哈哈一笑,枪芒暴涨,朝着周征左肋防守薄弱处猛刺。周征回枪不及,连忙后退。

秦海道:“师兄,轻功可非你所长。”手下运劲,长枪脱手飞出。

长枪去势迅疾,狠狠刺中周征左肋。却听“铛”的一声,长枪弹回,秦海伸手接住长枪,脚步丝毫不迟,手上变化更快,长枪如同毒蛇般直刺周征咽喉。周征突然身形一顿,不退反进,头一偏闪入秦海枪法空隙中,沉肩朝着秦海胸口狠狠一撞。秦海猝不及防,只得提气硬接。

“蓬”的一声,二人各自震退。秦海被撞的胸肋生痛,连呼吸都不甚顺畅。周征因为先中了秦海一枪,幸得护甲相护未受外伤,但是左肋依然甚是疼痛。各自交手多招,双方旗鼓相当,都占不到多少便宜。

周征沉声道:“不见多年,你进步不少。”

秦海冷然说道:“刚才若不是白虎甲挡了一枪,你如今已是个死人。”

周征默然无语,脸色突然一变,额头汗水渗出,身子更是微微颤抖起来。

那边的阳晟和芮兆喜道:“毒性发作了。“

周征的声音忿恨不已:“秦海!”

秦海悠然道:“我早说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

周征冷哼道:“你以为下毒就能取我性命吗?“

周征猛然提气,沉腰坐马,浑身劲力游走,将脚下砖石都踩破了,铁枪前指秦海。

“接招吧!“周征身形展动,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有余,铁枪更被他内力催得发出”嗡嗡“响声。

秦海脸色大变,展开轻功向后飞退。

“秦海!今日要你死在我‘铁血长空’之下!”周征暴喝一声,铁枪夹带无匹罡劲以奔雷之势狂刺秦海。

“薛门主!你还不出手?”秦海急叫道,手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急舞长枪成盾。铁枪未至,二人的内力罡劲已然互相碰撞,空中立时响起气劲炸裂的声音。阳晟和芮兆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不由得个个惊呆。

没有半点声息,却见一道人影朝着周征急速逼近。

周征面不改色,铁枪依然直刺秦海。

只听“嗖”“嗖”几声暗器破空的声音响起,人影连忙身形变动,“叮”“叮”几下轻响,暗器全部落空。

人影冷笑道:“苍渊!你居然没死!”

只见旗杆上一道灰影落下,缓缓站起道:“薛袭。”

薛袭嘿嘿冷笑道:“上次是假死,正合我意!”

苍渊素知薛袭武功比自己高,不待薛袭出手,已套上乌金手套发动抢攻。

薛袭冷笑道:“多年不见,试试你现在有多少斤两!”说罢,脚步前踏,鼓足内劲,毫无花假地和苍渊对拼一拳。

两人均戴着乌金手套,铁拳硬碰顿时爆出金铁交击之声。

苍渊只觉五内翻涌,被轰得连退五步方稳住身形。薛袭轻飘飘地往后飘了近一丈把余劲全部化解。至于阳晟、芮兆二人,单是铁拳交击的声音已将二人震得耳鼓生痛。

薛袭和苍渊交手间,周征催动“铁血长空”,铁枪如同黑蟒般直取秦海胸腹。秦海舞枪成盾,虽然及时截下攻势,但是被周征铁枪卷起的罡劲冲得头昏脑涨。

他也是高手,脚步急变,身形扭转移动,从周征的攻击范围内逃出。秦海轻功胜过周征少许,当下毫不迟疑地朝着薛袭跑去。

薛袭见周征已经催动“铁血长空”,心中好胜心起,转头对秦海道:“苍渊交给你,我先来会会周征。”说毕,戴回成名武器血蝠爪,身形疾飞冲向周征,血蝠爪凌空劈击。

周征见对方攻势急猛,招式尚未到,爪劲已经直扑而来,当即脚步错动,运枪成盾护住周身,静待时机。

薛袭叫道:“挡得好!”当即脚步移动,运爪如飞,朝着周征猛攻。周征沉着冷静,径自将铁枪舞得密不透风,将薛袭的攻击全部挡下。二人以快打快,一时之间,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

另一边,苍渊与秦海也斗得难分难解。苍渊精于轻功拳掌,秦海展开长枪,一时之间苍渊虽然攻不进去,秦海却也丝毫不敢放慢招式。二人缠斗在一起,互相受对方牵制,渐成僵局。

阳晟和芮兆手扣暗器,等着偷袭周征和苍渊。

周征先斗秦海,再战薛袭,如今虽然催动铁血长空,但薛袭轻功高出周征不少,游走攻击时间一长,周征渐感吃力。相较于周征,薛袭则轻松的多,他轻功高明,血蝠爪以短攻长,迅疾凌厉,迫使周征在小范围内只能舞枪自保,却无多少还击之力。

周征猛地一声暴喝,枪芒暴涨,身子急旋,枪随身走,劲力四射,硬生生将薛袭攻势撕开一个口子。机不可失,周征脚步一蹬,离弦箭一般突出薛袭的爪影。

“好家伙,果然不负‘铁枪王’的名号!”薛袭心中赞道,手下却丝毫不慢,血蝠爪幻起漫天爪影,朝着周征猛攻。

上次被薛袭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回周征吸取教训,铁枪大范围挥舞扫击,将长兵器的优势全部发挥出来,薛袭钩爪长度远逊长枪,立时被挡在枪影之外。

薛袭道:“周馆主果然不负‘铁枪王’之名。”

周征面色凝重,薛袭轻功高出他太多,他只要手下稍现漏洞,血蝠爪必然长驱直入。但是像目前这样的招式耗力甚多,自己近乎是全力施为,对方却是以逸待劳。周征明白自己已经势成骑虎。

这边,苍渊寻到秦海枪法中的破绽,一个闪身滑入秦海防线中,左手扣住长枪,右拳朝着秦海太阳穴打出。秦海右手紧握长枪,毫不示弱地左手截击苍渊。

二人抓着长枪,都凭着一只手各自展开攻击。秦海擅长枪法,拳掌功夫甚是一般,被苍渊三两下变招骗的中门大开。苍渊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在秦海胸膛上。

秦海一声闷哼,撒手丢开长枪向后倒退几步,一口鲜血夺腔而出。阳晟和芮兆立刻朝着苍渊射出暗器。

苍渊展开轻功,一个闪身到二人面前,丢开长枪,左右开弓将二人各抽了几个耳光。阳晟被抽得双颊的毒疮都破开了,芮兆被打得头昏脑涨。秦海借着一口鲜血将苍渊攻入体内的内劲全部化掉,稍一调息,又摆开架势,准备发动进攻。

苍渊心下暗惊,秦海的武功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正在掌间运劲中,突听另一边薛袭一声长笑道:“周馆主,你今日只怕是技穷了。看我一招破你!”

只见薛袭展开身法,迅疾无比地绕着周征旋转起来,血蝠爪毫不间断地向着周征全身各处猛攻。一片金铁交击声中,周征防线崩溃,被血蝠爪闪电般在四肢割出无数伤痕。

“白虎甲果然是宝物,竟能挡下我的血蝠爪。”薛袭口中虽然说着话,攻势丝毫不断,右脚飞起,重腿踢在周征胸口。周征被踢得向后飞起,重重落在地上。

“周征!受死吧!”薛袭飞扑而上。

苍渊却似丝毫不担心周征的生死,将长枪钉在地上,全神贯注地对付秦海。

蓦地,两道黑芒飞出将薛袭逼退。

黑芒直接钉入地面,将青石地面击出数道裂纹,劲力犹自不止,直接裂到薛袭足底。薛袭心中一惊,后撤数步。薛袭立稳身子,发现黑芒是两把入鞘的长刀,周征身前立着一名身长近六尺的白衣青年。

长刀虽然还在刀鞘中,却依然给人锋利的感觉,更让薛袭心惊的是,这个白衣年轻人标枪般笔直的身体散发的气势比刀还要锋利!

薛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道:“风随云?”

秦海闻言身子一震,脸色大变。

白衣人道:“薛门主好眼光。”

薛袭道:“江湖人都说你是新一代武林的最杰出刀客,不知是否言过其实?”

风随云冷冷地道:“薛门主何不一试?”

薛袭道:“薛某正有此意。”

正待动手,那边秦海道:“薛门主,今日形势已变,不如先撤,再图后计。”

薛袭冷哼道:“薛某岂会未战先逃,秦老板,你还是拿出十足劲头招呼好苍渊吧。我今日定要斗一斗风随云。”

秦海心道:薛袭缠斗周征,竟还能看出我有所保留,好厉害的家伙。口中道:“事到如今,都听薛兄安排。”

风随云道:“看刀!”说罢,迅如疾风般地冲向薛袭,右手搓掌为刀,朝着薛袭项颈斩去。

薛袭怒道:“好胆!”血蝠爪猛地向两侧一分,扯动气劲将风随云身形带偏。跟着前踏一步,血蝠爪化出数道爪影朝着风随云兜头盖脸抓去。

风随云暗中观战许久,已对薛袭武功有了初步了解,当下脚步轻点地面,身形后撤。

“看招!”风随云一声沉喝,右掌凌空劈击而出。薛袭猛地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当即钩爪回防硬接下一招。

“无形刀气?”薛袭诧异道:“你这个年纪居然练成了无形刀气。”

风随云见薛袭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自己的无形刀气,心中道:想不到薛袭的武功比周兄和苍渊高出不止一筹,缠斗了周兄这么久,竟然丝毫不见疲态。听薛袭的说法,秦海也有意隐藏实力,但苍兄也尚未尽全力,应当还是可以胜过秦海。

薛袭见风随云默然无语,心头火起道:“虽然是少年俊才,今日也饶你不得!”血蝠爪撒开一片银光,将风随云罩在爪风内。

“接我的‘血光蔽日’!”薛袭手下催动劲力,血蝠爪幻出万千爪影,将风随云全身都笼在罡风中。

风随云见薛袭动了火,也不敢大意,双掌一先一后连续劈出两记无形刀气。刀气爪劲硬碰,被薛袭全部化去,薛袭喝道:“雕虫小技,看招!”说罢,内劲涌动,猛招全面发动。

只见二人身周细小沙石全被卷起,血蝠爪反射出银光,本来性命相搏的场面竟也显得绚烂起来。

风随云处在劲气中央,衣服被冲得猎猎作响,人却依然屹立不动。

“受死!”薛袭一爪向风随云兜头劈下,电光石火间,风随云右手抽出追云刀毫无花假地硬撼血蝠爪。

刀爪相碰,顿时爆出巨响。二人硬碰硬的来了一招,虽然各自一步不退,但也都被对方震得气血涌动。

薛袭沉声道:“‘神风’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事。”

风随云道:“多谢薛门主夸奖。”

风随云猛然吐劲,将薛袭震开,身如疾风直掠而上,运刀如飞,刀光笼住薛袭全身,刀芒吞吐不定,教薛袭难辨虚实。

薛袭道:“好刀法!但也难不倒我!”利爪翻动,不做守势,全力进攻,以攻为守。

风随云手腕一抖撤去刀光,长刀划出一道弧线切向薛袭。

薛袭面无惧色,双爪一架挡住长刀。跟着双爪左右一拉,将风随云长刀锁住。

风随云怒喝一声,猛然抽刀出来,腰身一旋,重招再出。刀招极快,薛袭尚未来得及反应,风随云已然一刀猛斫在血蝠爪上。刀势沉重,力道十足,直斫得血蝠爪火星四射。风随云趁机劲力一吐,薛袭被压得双臂酸麻,双脚更将脚下青石砖踩裂。

“欺人太甚!”薛袭怒吼道,内力如同山洪暴发,将风随云震得后退数步。

薛袭怒火中烧,双臂一张,卷起无匹罡劲,身子摆出蓄力姿势,猛招如同箭在弦上。

苍渊叫道:“血洗山河!风少侠当心!”

风随云面色凝重,追云刀交到左手,双目精光暴绽,紧盯着薛袭。薛袭陡然发力,鬼魅般扑上,血蝠爪打出令人几要窒息的劲风,爆起漫天爪影,势要将风随云撕碎。只听一道龙吟般的声音响起,逐月刀离鞘而出。

双刀翻起灼热气浪,刀光冲天而起,刀气迸射,将薛袭爪影破尽。薛袭依然不动声色,利爪闪电般划向风随云咽喉。

风随云追云刀架住钩爪,逐月刀如闪电雷霆般一闪而过直劈薛袭肩膀。薛袭应变也十分迅速,血蝠爪及时封挡。

招式全部被对方挡下,二人不约而同地鼓动内劲将对方震开。

风随云斗得性起,甫一着地,立刻狂风般再卷而上。薛袭也毫不示弱直冲过来。

双方以快打快,迅疾无匹地交身而过。

那边苍渊和秦海早已停手观看二人相斗,周征正在盘腿调息,对战局也大为紧张。

只见二人都静静立住,风随云一正一反持着双刀,一身白衣早已多处破损血迹斑斑。薛袭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布着四五处刀伤,后背之上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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