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弹是一种说唱艺术，吴音唱腔细腻柔缓，配着琵琶奏出的柔缓曲调，将动听的故事娓娓道来。

何欢颜略微了解过这种艺术形式，但接触得不多，没想到周暮秋会让她学这个。

“你的嗓音很好，气质也是干净而温柔，若是演单档，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评弹艺术家的。”

周暮秋有一种感觉，何欢颜是一个生活在水里的人。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能胜之，她很润，又很韧。

“也就只有秋姨这么抬举我了。”何欢颜笑道。

“我以前是先学了评弹，再将重心转到戏剧上的，近年来，剧院的演出也是以剧目为主，评弹就渐渐有些没落了。”周暮秋的话里带着些惋惜。

不过，她对何欢颜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的，“你把戏剧演好，我就找空闲时间教你学评弹。”

既然有这样的际遇，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何欢颜也很感激她的赏识，诚心地说出自己的感激，“谢谢秋姨，我会好好跟着你学的。”

周暮秋笑了笑，“其实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何欢颜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你家那位哥哥说，你会唱戏，他就来拜托我，让我教你学评弹。”

除了傅羽意还会有谁？何欢颜想不明白，他之前不是不干涉她的这些事情吗？怎么现在反而找人教她评弹了？

两人已经走回周暮秋的办公室了。周暮秋看着她，脸上仍带着笑意，“原来三少这么疼妹妹的。”

又是哥哥妹妹……外人老是喜欢将她跟傅羽意的关系归类为兄妹，但他们，哪里可能是呢？

何欢颜眼底的笑意变浅，“傅三少太过出色，我就不敢攀附着喊他一声哥哥了。”

“这怎么会是攀附呢？”周暮秋说话温柔，“不要轻视自己，你也是个发光发亮的人。”

眼看就到中午了，她又说：“等下到我家里吃饭吧。”

面对她的邀请，何欢颜婉拒道：“不用了，我回傅家吃就可以了。”

“在傅家少吃一餐又怎么的？”周暮秋的态度很亲切，极力邀请她，“走吧，我家里做了挺多菜的，上我家坐一下。到时我叫我女儿回来，让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何欢颜只有一个顾虑，吃饭的时候，她最是沉默寡言，真的就只是埋头吃饭，要是到了别人家里，破坏了人家吃饭的氛围，那就不好了。

“还是谢谢秋姐了。”她脸上不改笑容，“碰到合适的机会再去吧，我待会还要去另外的地方。”

“那好吧。”周暮秋随口问了一句，“你还要去哪里？”

何欢颜弯起唇角，“去找哥哥。”心里，当然在说傅羽意的不是。

傅羽意说他今天会去凤栖，而傅朝暮醒得早，他就顺便带着她过去了。

安排好工作的事情之后，何欢颜也去了凤栖，想去见见傅朝暮。

凤栖集团的办公楼位于鹤江东面，这是一幢很高的建筑，建筑外观是灰色的基调，一格格墨绿色的玻璃窗挡住了外界的窥探。

她从来没有进过凤栖。进入大门之后，她走到前台接待处，“你好，请问傅羽意是在哪一层办公？”

扎着丸子头的前台人员打量了她一眼，将她自动过滤为“闲杂人等”。

丸子头前台先是客套地问道：“有预约吗？”

何欢颜摇摇头，“没有。”

听到这，丸子头前台用一种生疏的语气回道：“傅总监很忙，你改天再跟他约吧。”

面对前台的敷衍态度，何欢颜没有退缩，还是好声好气地多问了一句，“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可以吗？我手机没电了。或者是借个电话给我用一下也行。”

丸子头今天心情不太好，她开始有些不耐烦了，“瞧你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跑来凤栖攀附我们傅总监，太异想天开了吧？”

嘲讽的眼神飘向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又不是哪家的大小姐，来这里装什么装？我看，你是站街那种小姐吧。”

这话确实过分了一点，连另一位前台都忍不住拉了拉丸子头，叫她不要再说了。

但丸子头还是我行我素，咄咄逼人，“找客人都找到这来了？行啊，你去旁边开好酒店，把房号给我，我帮你。凤栖人来人往，给你找几个恩客还不容易。”

何欢颜的右手轻点着大理石桌面，唇边挂着淡笑，眼里却闪着冷芒，“自己好歹是客服，说话至少要善意一点吧？你身为凤栖的一员，也该注意自己的言行，维护一下凤栖的形象吧？”

“你不是这里的人，有什么本事对我说三道四？”丸子头一脸轻蔑地看着她，“还真把自己当哪家的小姐了？再不滚出去，我就叫保安过来撵人了，到时候你横竖都得滚着走。”

“我没本事说三道四。”但也不代表她要默默忍受这些侮辱人的话。

她看着丸子头前台，“你跟我道歉，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说的话。”

丸子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凭什么要跟你道歉？”

另一位态度比较和善的前台扯了扯丸子头的衣服，“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丸子头不改轻蔑的态度，“你这种站街小姐，我见得多了，以为稍微装得文静点，就能得到富家公子的青睐了吗？做梦吧你！”

“或许真能得到傅家公子的青睐呢。”何欢颜悠闲地用手点着桌面。她今天心情不错，想教训一下人。

她对那位和善的前台说道：“姐姐，借一下你的手机好吗？”

这一位绾着全部头发在脑后的前台显然态度好一些，她说：“可以的。”接着把手机给了她。

何欢颜说了一句，“谢谢。”

她拨了傅羽意的号码，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接起。

那边响起低沉而淡漠的嗓音，“谁？”

“是我呀。”她的话里带着笑意。

傅羽意愣了一下，“这谁的手机？”

“借人家的，我手机没电了。”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出门要带着充电宝吗？”傅三少开始责怪她，“下回遇到紧急情况的话，我看谁来救你？”

现在不就需要他傅三少来救了吗？“我在凤栖前台这里，你快下来，就这样。”在电话里，何欢颜没有跟他说太多。

两分钟不到，泛着银色冷光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傅羽意。”何欢颜转头，对他喊道。

傅羽意抬头看去，忽然感到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裙子下摆是一截蕾丝，小腿肚在蕾丝中若隐若现。裙子闪着浅淡的珠光，看上去流光溢彩。

尤其她脸上那抹笑，笑得那么甜，他几乎以为是他自己的幻觉了。

“总监。”看到傅羽意来到这里，前台两人连忙喊道。丸子头前台则显得有些慌张，想不到傅羽意竟然真的会下来。

他没有看她们，只是点了头。又对何欢颜说道：“跟我上去吧。”

何欢颜一动不动，她指着丸子头说道：“傅总监，我要投诉一个人。”

看了她一眼，傅羽意的冷眸又瞥向她所指的人，“怎么回事？”

接收到那股冷凝的气息，丸子头慌了，“不是，我……”这一下她才知道，原来她刚才出言侮辱的人是跟自家总监认识的。

就怕饭碗不保，她摆摆手否认道：“我没做什么。”

“维护公司的管理秩序，拦着不让我上去，这是你的本职工作，没错。但是，你言语粗暴，还公然侮辱我，你说，该不该投诉你？”

没等丸子头说话，何欢颜又冷笑着转了话题，“你知道我的恩客是谁吗？”

丸子头看着她，茫然地摇头。

她勾住傅羽意的手臂，“你们傅总监，就是我的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