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一边翻阅这些阵亡的学子名册,一边心里痛苦着,莫然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这件事做的太不人道了,要不是做了这件事,这些孩子本身不会死的……
莫然抚摸着书籍的字迹居然哭了,泪水滴在泛黄的纸上,泪水让纸更加泛白,让墨迹更加浓郁,让莫然的心更加痛楚……
莫然身后的徐聘和王涛很是郁闷,不远处的解缙和黄观也走了过来。
徐聘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落泪,就轻轻的问了一下:“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如果不开心的话,咱们早些回京师吧。”
莫然摇摇头,把四人都喊过来了,才对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莫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不该把靖难遗孤送到镇江军校的,这些人的父亲母亲是死于战乱,而他们现在也是死于战乱,他们之中很大一部分没有娶妻生子,也有一部分已经结婚生子了。
没有结婚生子的还好,命运就此终了。
结过婚有生了孩子的,也就抛下了孤儿寡妇一家,虽然有朝廷的抚恤,可人是回不来了。
这些烈士的孩子,我还想继续放在镇江军校寄养。这样的话单亲家庭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孩子在军校成长,以后妥妥的又是一个军人。
十几年后孩子长大,遇到了战争,又是阵亡,没孩子的会绝嗣,有孩子的又会和自己走一样的命。
听完莫然的话,四个人都惊呆了,在莫然帝的话语里,镇江军校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不把人杀得封门绝户是不会罢休的。
可是徐聘就觉镇江军校得很幸福,自己没进镇江军校前,天天在自己舅娘家看人家的脸色,做的活一天到晚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吃的饭几乎全都是舅娘家剩下的饭,多数时候剩饭都没有。
自从进了镇江军校,吃的也好,玩的也好,学的都是保命的知识。各种各样的丰富知识,如何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不仅会使用各种武器,还会分辨各种形式下怎样去战斗。
那时候同学们在一起幸福的玩耍,一起互相的比拼着学习。
自从快毕业的时候,校长把快毕业的男生女生混合在一块,天天举行联谊会,目的就是校长说的“镇江军校一家亲,兔子要吃窝边草。”
如今自己的未婚妻就在杭州的“食全食美”酒楼里工作,徐聘就想着过年的时候,两个人可以抽个空一块过年,在商量何事结婚,两方都没有父母,可以等到元宵节或者中秋节,让校长做他们的证婚人。
王涛觉得一般般吧,只从自己从成都来到镇江军校,本身自己就是朝廷重点照顾对象,回到家里,自己亲妈一直要让自己感恩大明,不要像自己老爹那样,到最后误入歧途。
王涛不觉得幸福,但也不觉得难过,毕竟镇江军校有过他的许多第一次,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喜欢的姑娘、第一次学会使用火器……
不过他看到阵亡的名册里有五百多名镇江新军,他也是很难过的。
本身大家从京师一路走来就浪费了一天半的时间,后来在英雄岭最南边的石头平面上刻字,又在石塔里面阅读为大明献身的英雄事迹,到了大家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天快要黑了,上千名侍卫充当石匠,才把英雄岭最南边的一个一片山崖刻满了字。
三千多名军官的名字刻在石崖上,还被莫然下令用金粉漆上颜色,这些鎏金大字顺着跳跃的烛光和皎洁的月光挥洒在一起。
字迹顺着这些亮光竟然扭曲成一幅幅画面,莫然看到送三十万大军北征的瞬间,上百个将领和自己同喝一坛酒,许诺来年再见,只是再见得时候,只有遗书一封。
王涛看到浑身是血的自己,在生擒隘留关的守将后,终于等到了大明主力部队攀上了城墙,而自己所率领的五十人新兵攻坚组,也就剩下来十五人,个个都披头散发,身上被各种武器划出不小的伤口,顺着躯体在往外冒血。
前边受伤轻的持着短枪向外举起,防止安南军突袭。中间的王涛架着隘留关守将,两边两个士兵的刀架在隘留关守将脖子上,他们的将军被对方制服了,安南士兵不敢放箭,这才让王涛保等人住命,这次和他夜袭隘留关的都是传闻中的镇江童子军。
徐聘虽未去征战安南,却看到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韩磊,一马当先的在持战刀冲杀,在安南的新平府大杀四方的时候,忽然一支飞箭正中身侧,可韩磊依然奋不顾身的冲向安南中军,想生擒敌方大将。
可是忽然百箭齐发,韩磊刚刚举起盾牌掩护,可是对方阵中却射出几支巨大的弩箭,韩磊被射中,从马上直接射了下去,坠马而死……
三个人都像做梦一样,看到最悲痛的事情。随即一起抱在一团,黄观看着心急,大喊:“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为什么死去,不还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吗!”
被黄观一说,莫然想起了,是自己眼馋安南的土地,明明知道历史却故意不去改写,只期待陈氏死绝,安南回归大明。
王涛想到自己为了让明军减少损伤,带着五十个弟兄偷偷出营,想学班超一样收复西域……,还好明军支援及时,里应外合一举搞下隘留关。
徐聘也看到了韩磊临死前最后的呐喊:“大明新军不过百,过百世间难寻敌。”说完是满怀欣慰的笑着死去……
凄冷的寒风,一张张白色的纸钱随风飘撒,祭坛上整整一排白蜡所燃烧起来的火焰忽明忽暗。
莫然、王涛、徐聘跪坐在祭坛前,安南虽然平定三个月了,可大明的英灵无时无刻不在眷顾着大明,一部分人的牺牲,只为大部分人能更好的活着。
风吹乱了头发、火燃尽了白蜡、死去英雄的名字将刻在山崖,人类会一代代老去,英雄的名字将会与英雄岭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