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羽龙准备转身再上楼找王承浩理论的时候，又听到一阵警车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江羽龙害怕这种声音，但好像这种声音如影相随，总跟着他转。

推开王承浩办公室的门时，警车停进了蓓荷茶业的停车场。

王承浩的脚还是朝天翘着，但他的脸却看着江羽龙。

“江羽龙，他们来抓你的！”

“闭嘴！”江羽龙知道，真要抓他，也先到学校找，而且不可能知道自己到这里来。

“不信？敢不敢跟我打赌？”

“赌你个鬼！”江羽龙话虽这么说，心中还真有点发毛，“赶紧安排给我发货啊！”

“发你个鬼！”王承浩学他的语气来气他，“你都被抓起来了，还给你发货？”

刚说完，推门进来三个检察院司法警察，不认识，不是法院的。

领头的一个司警很有礼貌，问：“请问，哪位是江羽龙？”

“我就是。”

“有一宗案件，麻烦您配合我们一下。”

江羽龙头又“嗡”地一声响了，很习惯地向他们伸出双臂。

那司警笑了：“不不不，我们是请您配合调查，不是抓捕。”

江羽龙看到王承浩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摊开他那双手掌，很夸张地瞪着眼对他笑。

江羽龙被带到青城人民检察院问询室，这回才真正见到检察院的司警办案。

对面坐着两个人，还是刚才那位笑他的司警在问他，问完姓名、性别、年龄、地址后：“请问，你跟张明国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江羽龙哑然。父子？老乡？父子肯定不能说，那才是真正的坑爹！

那司警说：“别紧张，你不是罪犯，据实说就行了。”

“他是我一位同学的父亲。”

“哪位同学？他叫什么名字？”

“张蓓荷。”

“你是读农林专业，她是读法律专业，怎么会是同学呢？是恋人吧。”

“不……不是，我们都在青城大学，同校也叫同学。”

那司警用同样的话安慰他：“别紧张。你不是罪犯，据实说就行了。”

“他……他犯了什么罪吗？他被抓起来了吗？”

江羽龙却越来越紧张。

“不，这些我们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就行。”

“嗯。”

“十月二十七号那天，你是不是收到由张明国给你卡上转来的一笔钱？”

江羽龙想了想，那天是周六，母亲下葬后的第一个周末：“是。”

“金额多少？”

江羽龙清楚，他既然能够准确地说出转账日期，说明早已完全掌握这些细节了：“十万。”

“除了这笔钱以外，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收到他其他时间给你转的钱？”

“没有。”江羽龙很清楚，只有这一笔。

“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或者是用其他方式给你钱，包括现金。”

其他方式？除了这笔外，没有别的了：“没有。”

“那，他家人，包括妻子，女儿，跟你有没有经济往来？”

江羽龙想了想，那笔钱不知道该不该说，余美玲曾经给他一张卡，里边有十万。

“没关系，慢慢想。”

江羽龙心想：他们应当调查落实差不多了才会找自己吧。

于是他就答道：“有。”

“跟谁？”

“他的妻子，给了我十万。”

“转到哪张卡上？”

“不是转账。”

“那是什么方式？”

“给了张卡。”

“哦？那这张卡还在吗？”

“在。”江羽龙从口袋的钱包里，取出了那张卡，递给了他。

“那行，你可以离开了。”

那位司警让江羽龙离开之后，对旁边的司警说：“看，就是有收获！”

江羽龙出了检察院，立即打电话给路致远。

“致远，蓓荷跟你在一起吗？”

“是啊，你要找她吗？”

“哦，没事。”她没事，没跟自己一样被带走问话。

挂断电话后，他赶紧打电话给张兆强。

“兆强，你在哪？”

“我有事，晚点跟你打电话。”然后张兆强电话就挂了，语气有点紧张。

张明国出事了，张之林肯定也会出问题。他俩是兄弟，而不是比张明国跟江大福这种关系。

江羽龙没时间理会王承浩了，赶紧回学校处理一下那些订单的事，该退款的退款，该发公告说暂停供货的发公告。

进了校门口，看到李梓琪正在停车场找车。

“小辣椒，你在干嘛呢？”

“有看到致远哥吗？”

“我刚才还打他电话，你怎么不打他电话呢？”

李梓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直忙音中，哦，原来跟你打电话啊。”

她又拨打了一下电话：“怎么还在通话？”

江羽龙有点诧异，随手也拨了一下路致远的手机，通了。

路致远似乎有点不耐烦：“你又怎么啦？”

“我按错号了。”江羽龙听到一片哭声，像是电影院里发出来的那种。

“那我挂了。”

不一会，听到微信响了一下，看一眼，是路致远发来了：“喂，你不是让我追张蓓荷吗？你自己说的啊，别骚扰我啊！我们在看电影。”

江羽龙有点无语，不过这件事还是得通知一下张蓓荷，他给路致远回微信：“一会你让蓓荷找我一下，我有事跟她说。”

“嗯，我们看完电影还要一会。过一个小时你来万达中心吧。”

李梓琪问：“是致远哥吗？”

这怎么回答她呢？

“不是，我打的是张兆强电话。”

“哦，这时候张兆强跟路诗晨在一起。他们……”她欲言又止。

这不像小辣椒啊！之前的小辣椒，不是很泼辣吗？

“小辣椒，外面冷，快先回宿舍吧。路致远可能有事，没这么快回来的。”

江羽龙看她这样找下去，这么冷的天气，不冻坏才怪。路致远这时候正陪着张蓓荷看电影，听起来肯定是爱情片，一会自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饭，路致远哪会这么早回来。

他本以为小辣椒并不会听他的，结果李梓琪还乖乖地应了他一声“嗯”。

他看着李梓琪往她的宿舍走去，也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一路在想：这世界变了，或者这是世界末日了吗？就从自己知道张明国被调查开始。他又想了想，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他先拨了一下张明国的手机，关机，又拨了余美玲的手机，一样的关机。

高官被立案调查，往往夫妻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