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盯着自家大哥座下不断开裂的石凳,眼神都直了。
大哥八品时杀七品都如杀鸡,现在七品了……岂不是可以和六品掰掰腕子了?
他心下震惊万分的暗道。
“别看了,我刚刚突破,还需要点时间适应力量……说说吧,你这次出去办的事,成了么?“
张楚依然赤着上身,柔顺的长发散落在他线条清晰的双肩,硬朗中透露着英气。
倒不是他有什么不良癖好,只是他还未能完全掌握体内的血气,时不时还会出现血气外泄的情况,毁衣裳。
“成了,秦升的人头已经挂到了咱镇墙上。”
骡子应声道。
“不错。”
张楚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太平会不设副帮主,但骡子形同太平会副帮主,在不与张楚的命令冲突的情况下,骡子可以调动太平会所有力量,包括投靠太平会的那几个七品。
以碾压之势,去对付一伙流窜的水匪,成功是正常的,失败才是意外。
“之前交代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张楚小心翼翼的从石桌上捏起一个小茶杯,结果还没送到口中,小茶杯就被他捏碎了,茶水溅了一地。
骡子憋着笑,努力当做没看见:“红花堂的人手已经集结好了,在武曲县西边二十多里外的一座大山里,就等您的命令了。”
”上原郡那边,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回信,那边的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
“北饮郡内,前天我收到消息,白世忌与吴老九密会于太白府如意客栈,谈了些什么打探不到,只知道,吴老九离开的时候很高兴,白世忌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至于北边乌氏安插在北饮郡内的那些探子,昨日收到消息,乌潜渊已经动手,全部拔除了。”
张楚将左手轻轻放到石桌上,两根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怎么拔除的?“
骡子看了看石桌上那两个坑,目光又有些发直,“全杀了,一个都没放过……包括哪些探子的老小。”
张楚闭上双眼,神情有些难过。
骡子瞧着他的脸色,心头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许久,才听到张楚开口,淡淡的说:”以后再发现乌氏的探子,就别把人交给乌老大了,你直接派人清理吧……谁是探子,就杀谁,别牵连无辜。”
骡子低低的应声道:“我明白了。”
“另,即刻派人通知吴老九,让他来见我。”
“您不想剿锦帆坞?”
“我想先知道,他和白世忌都谈了些什么?”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四日后吧!”
“是,我现在就下去安排。”
骡子起身,拱手告辞。
“骡子。”
张楚开口叫住了他。
骡子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大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张楚踌躇了几息,低声道:“注意一下北边的局势。”
骡子愣了愣,问道:“您说的是镇北军北伐?”
张楚轻轻的“嗯”了一声。
骡子陡然瞪圆了眼睛,有些激动的拔高声音:“楚爷,镇北军北不北伐,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张楚向他摆了摆手,淡笑着说:“骡子,弟兄们,都在等我们回家,我娘……也还在等我送她回家呢。“
骡子闻言,鼻子一酸,雾气瞬间遮蔽了视线。
他一揖到底:“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张楚颔首,轻声道:“去忙吧!”
骡子点了点头,转身,抓起衣袖擦干了湿润的双眼。
张楚独自坐在石桌前,出神了好久。
“阿爸。”
一个憨憨的声音传入张楚的耳中。
张楚一抬头,就石头扛着一把比他人还高,好似门板一样的大刀,咧着嘴傻笑着从院门走进来。
他的目光,在那把似曾相似的门板大刀上定格了许久,面上才露出了几分勉强的笑意,“回来了,今天荆叔都教了些什么?”
”崩山八式。“
石头憨憨的说道。
张楚笑吟吟的点头道:“来,使来让阿爸瞧瞧。”
“好。”
石头后退了两步,手头门板大刀一展,劲风起,破空声阵阵。
力劈华山。
猛虎回头。
浮云盖顶……
招式直来直去,石头使的也还算中规中矩。
能看得出来,荆舞阳教得还算认真。
但张楚瞧着,却直皱眉头。
使刀,最不需要的,就是中规中矩……
八式演练完,石头收刀。
张楚见状,随手抓起身侧的石桌面扔了过去。
石头见状,脚下猛地向前一踏,门板裹挟着强烈的劲风,迎着过来的石桌面,一刀斩下。
“嘭。”
石桌四分五裂。
石头手中的门板大刀,也碎裂成无数块。
张楚微微摇头。
这孩子,就不是个使刀的料子啊。
石头定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怯声道:“阿爸,刀,刀断了。”
张楚笑着温言道:“没事,断了就断了吧……你的锤子呢?”
石头双眼一亮,立马就扔了自己手里的刀柄,“蹭蹭蹭”的跑到墙角,提着他那一对儿短柄锤回到张楚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张楚。
张楚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手里提着的锤子,心道这就是宿命吗?
这两柄锤子,是骡子带石头去太平会总舵玩儿的时候,他从兵器库里翻出来的。
他爱不释手,回回出去打山都拎着这一对儿锤子……天知道,他拎着这一对儿重达三四百斤的铁锤,是怎么追上猎物的。
张楚也知道他喜欢使锤子,但他的记忆里,好像使锤的好手,下场都不怎么好。
他试图让这孩子学刀,毕竟他也算半个使刀的行家,教导这孩子足够了。
但刀在这孩子手里,依然是当成锤子使。
方才那一刀,换成合格的刀客学徒,一刀下去,石桌应该一分二,而不是碎裂成为无数块。
“来,你用锤子使你今日所学刀招试试。”
“好的!”
石头雀跃的抡起一对儿大铁锤重重碰撞了一下,然而原地演练起方才他所演练的崩山八式。
画风一下就变了。
气爆声炸响如狮咆哮,双锤大开大合猛如饿虎扑食!
沉重的铁锤,在他的手中轻的就像是一根稻草一般,翻转间圆融如意,没有丝毫的累赘、生涩之感。
这孩子,天生就是个使锤子的料!
”是时候教这孩子练《金衣功》了。“
张楚在心头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