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虾?那是什么玩意?”
王行展好像是接触到什么禁忌,本能地朝后撤了一步。
“嘿嘿,我们这不仅有醉虾,还有醉鸭、醉鹅、醉河蚌!当然最最出名的莫过于醉虾啦!”
这些词单个拎出王行展全都认识,但是把它们一个个交融组合到一起可就懵逼了。
“啥玩意?还能让虾喝醉?”
“不不不!”阿波打起了响指,“朝这边看去——”
“看到了什么?”
“一个水槽。”王行展如实回答。
“再仔细看看里面有什么?”
“虾。”
“没错!那就是醉虾!我们的醉虾和其他地方不同。外地都是把活虾扔入酒糟中让它喝醉,而我们是让它从小就在酒糟中生活!”
“老兄就不要开玩笑了!酒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毒药,怎么用酒养虾呢?”
说到后来王行展自己都笑了。这话说出来就是骗骗无知小儿罢了,怎么还拿来取笑自己呢?
“诶!”阿波将手举平,接着轻晃了几下手指说道,“老哥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不信的话你自己走近去闻闻,看看有没有一股酒味!”
将信将疑的王行展起身走了过去,这刚一到水缸旁一股清淡的酒味随即扑面而来。
“居然是真的?!”正想下手去捞其中的鱼虾时阿波一把就拉住王行展的手。
“这虾我们是要留到过年时候才吃的。这是我们的传统,还请尊重我们。”
“呃~合着你就是让我看看?”
王行展有些怄气。
“当然不是!醉虾留到过年吃,但是——”阿波故意将音调拉长,“这次我们特意准备了海参。”说出这话时王行展都能感觉到阿波他的口水喇子都快留下来了。“是我们家老大从海边亲自买来的。”
吼吼,最近几个月吃陆地货都有些吃厌了,如果能来点海货爽爽口倒也着实不错。
“你们准备清蒸还是红烧?”
“清蒸?红烧?不不不!我们要那黄酒来泡它!”
“蘸点碎蒜和肉末,再抹上一小撮红辣椒,岂不是人间美味?”
说到这时,阿波都快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快要升华了。
“呃~那这道菜什么时候能上呢?我现在真的有些饿了。”
王行展不是在说笑,他真的饿了。
“现在厨房里只有醉鸭,你要尝一尝嘛?”
“也行!”只要不违法大忌,只要能吃的王行展都想吃。这时候围绕在中间一桌上的那七八个男人又开始大声嚷嚷起来,一个个都在划拳灌酒,早就把王行展给忘到脑后了。
“这样也好。”王行展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静静等待阿波把菜端上来。
“王行大哥!看这里!”阿定像是一个风车,他的手就像一张蒲叶哗啦哗啦地转动。
“诶呦!”刚想清净一会的王行展被迫又要站起身来。
“啥事?”他撇着嘴,说起话来也叼里叼气的。
“过来呀。”阿定笑得跟个铁憨憨似的,让王行展真是提不起半点脾气。
“行吧!”他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满不情愿地和他们汇合。
“我都看在眼里哦,允许你稍微喝一点。不然就显得太不合群了。”
温筠惠总是抢在最前面说话,这是她从前为人时就养成的习惯。
“能得到您的谅解可真是难得呐!”
“噗哈哈——”
“难道你还以为我是你爸那样拘泥古板的老家伙嚒?”
温筠惠算是为数不多可以在王行展面前拿他父亲开玩笑的“人”,换作其他人怕不是一鞭子就要抽下去了。她轻蔑的语气根本就激不起王行展的情绪,这倒使她有些诧异。
“你这是咋了?”
说到底还是女人的心细,换作王行展这个大猪蹄子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别人语气中细微的变化。
“没什么。”
他还在坚持他自己最后的倔强。
“说嘛!我们这都是自家人,不会把你丑事说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哦。”
插话的小天,她嘟着嘴打断这俩人“打情骂俏”。
被这么一折腾,原本想说些什么的王行展又把话给重新咽回去了,随手找了椅子就坐下。
“不说就不说嘛!耍什么脾气?”
小天有点不高兴,好像这么一闹倒是自己让这个场面僵住了。
“没事没事。”温筠惠出来打了圆场。“有事我们会私下聊清楚的。估计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罢了。”
“但愿吧。”王行展仰天长叹,心里不禁揣测:自己是不是也进入到青春期的迷茫阶段,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越是这样想越是疲惫,甚至到后来居然顶着那锣鼓喧天的吵闹声睡着了,直到阿波端着一盘菜过来。
“老弟起来吃菜了!”
阿波端着一个榆木盘子出场,他用脚叫醒了这位熟睡的小老弟。“你要的醉鸭。我给你带过来了。”不顾王行展是否已醒直接掀开上面的铁罩子,一股掺杂着葡萄酒味的蓬松热气扑鼻而来。
“哇~好香啊!”阿定像是一只贪吃的小狗爬了过来。“能给我尝一点嘛?!”用着渴慕的眼睛望着前面的那个光头大叔。
“哦不!小孩子,这是给这位先生准备的。你需要的话得再预约哦。”
“好吧。”
正要丧气走开的时候王行展突然说了一句话:“阿定,留下来陪我吃吧。”
“先生您醒啦!”
“要怪就只能怪这该死的热气,熏得我都昏昏沉沉的。”
——王氏甩锅。
“自己打瞌睡就别怨这里啦!”
小天处处和王行展刁难。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像卯足了劲要和王行展杠一杠。他真是想不通。
“小天倒是长大了,越来越水灵了啊!”
“叔叔您说笑啦。我还小,不懂事。”
小天摆弄着裙摆,一脸腼腆状。
殊不知自己这幅故意卖萌样居然将阿定给迷得神魂跌倒。他试着想要表现下自己,可是看看这又看看那,最后还是像只灰毛兔子钻回自己的草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