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展从银楼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路边都点起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原本就有打算去趟地下王国的他此时更是笃定这一想法。跨越过那拦在第二街区和第三街区的那扇大铁门后,一股难以名状的萧瑟感扑面而来。王行展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埋着头继续向前走。温筠惠知晓他的想法,当然也完全支持他,因此愿意默默跟在他身后穿越过一个个明暗交织的街区小道。
趁着雾气还没把整座城市笼罩,王行展凭着昨晚残存下来的记忆在城市间快速穿梭。他知道夜深的时候站在你五丈开外的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所以赶路得趁早。不知道绕过多少条巷弄,跨过多少个的街区后终于没有一盏煤油灯悬挂在街道上。他知道就快要到了。
就在这时他那双敏锐的耳朵捕获到一丝异样的响声,是躲在前方不远处的墙角边。王行展没有选择放慢步伐,只是调整了下呼吸便继续前进。
五步,四步,三步……
心中默念着数字的同时把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好。终于在他前脚掌踏进那段阴影中时,一双硕大的手掌从里面伸出,像是一条伺机潜伏许久的蟒蛇朝着王行展的喉咙伸去。可是王行展就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他弓着腰然后如弹簧朝后迸射出去。在这电光火石间他就逃离到安全位置了。
那躲在阴影的人见一招不成决定再出一招。向前一个箭步接着又是一招黑虎掏心,可是这时他根本就不再是王行展的对手了。以有心算无心都失策的他此时没有资格再站在王行展的面前。他的眼睛如黑夜里猫的绿眸,把整个局势看得清清楚楚。见他那只伸过来的手王行展二话没说便将它牢牢擒住,然后一个过肩摔,那人直接就扑倒在地了。
“你是谁?”
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劲又加重一分,勒得他后脊背直冒冷汗。
“我劝你还是说了吧,不然到时候吃了苦楚才交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温筠惠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是清楚王行展的手段,所以在蹲下身来劝诫他。
“我看你孤身一人就来犯傻,当真我们都是菜鸟嚒?”
听了温筠惠的话,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索性继续当他的鸵鸟把头埋在地上。
“唉。”温筠惠无奈地摇摇头便转过身去,“别下死手。”
“哼!”王行展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后回答说,“这点我还是懂的,当初学来的错骨手今遭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就在王行展想要下手的时候温筠惠突然转过身,她叫停了“私刑”。
“等等,我好像明白过来点什么了!赶紧给我住手!”
生怕王行展出手太过于迅速,温筠惠亲自蹲下腰来挽住王行展的手。
“听得我们说的话吗?”
一改之前冷峻的语气,转而用调教小孩子的方式尝试和那人说上话。
可惜收效甚微,那人依旧把头埋在地下。
“你到底是谁?”
之前堆积在心中的那团怒气已经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占据了大脑的主动权。王行展开始思索起来,这人会不会之前见到过。不,不可能。除非是在昨天晚上的篝火大会上,这个人隐藏在那数千人中好辨清他的长相。即便是这样他又怎会知道今天我自己会路过这里,在这里埋伏等待呢?
“是亚逊伯爵派你来的嚒?”王行展同样开始尝试和他交流。果然这一次他有反应了。一听王行展提起这个名字,他的身躯就开始扭动,就像一根掰转过来的皮筋,正尽自己可能地掰回原样。
“还是说……是希尔西斯国王?”
既然要猜那么就大胆地猜。虽然那胖子告诉王行展说,希尔西斯国王外出了,但也有可能只是戏言罢了。不过这一次让他失望了,他的手下擒住之人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好像在思考,在沉思,这个名字他是否听说过。
“罢了。”在确定这人不存在什么危险之后王行展选择放开了他。欺负一个存在缺陷之人终究不是绅士所为。刚一松开手那人就蹦了起来,紧紧地贴着墙不敢直视这俩人,也在这时王行展终于有机会好好瞧瞧他的模样。
孱弱的手臂垂下过膝,像是原始猿人一般;明显偏小的脑袋上长着一双招风耳;他的寸头也格外瞩目,就像生长在田间的杂草般被人狠狠地割平;皮肤说不出有多么惨白,不是那种养在深闺里大小姐的肤色而是明显的病态白,如果有场话剧需要有人来演吸血鬼的话,那么这人再合适不过了。
看清这人长相后有种莫名的情绪爬上王行展的心头,多亏刚刚温筠惠及时拉住了他,不然铁拳就要挥到这人身上。
“唉~”青春期少年的多愁善感此时表现地淋漓尽致。刚想要伸手去托住那人棱骨分明的手臂时却被他使劲甩开,然后就撒开了腿往前面的小道中跑去。
“快!跟上他我们铁定能找到那胖子的住所!”
局面有些变化,不过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王行展倒是能撒开腿地跑,倒是可怜了温筠惠,穿着裙子的她迈不开过大的脚步。但是这并不碍事,因为前面的动静闹得还是蛮大的,温筠惠听着声响就能辨得清楚该怎么走。在转过几个弯后便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露天广场。虽然和昨天的入口不同,但是这里的墙上同样用铜鎏刻着“地下王国”四个大字。
广场空荡荡的,只有在中心那垫高的舞台周围点燃着火把。凭借这微弱的火光温筠惠把广场里每一个角落都用眼神清扫了一遍。
“安全!”她心中默念着。接着瞧正前方望去,她便看到了王行展站在仨俩人面前。他一手撑着腰,另一手朝天举着剑,而他对面那俩仨人中有一个便是刚刚那个男人。他正躲在其他俩人身后,而那俩人好像同王行展在交谈些什么。不过距离太远了,如果再近上十几米温筠惠就能听清他们在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