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多豪华王行展并不关心,对于他而言有张舒适的大床够了,足足躺了两个小时他才朦朦胧胧地从睡梦中苏醒。他撑起头便能平视眺望这被夕阳橘红色的光笼罩的城市。略带热气的秋风从落地窗外缓缓吹来,如果他有心去听的话还能听到类似海鸥在啼鸣。这是中央区特有的物种,一种喜欢栖息在水边的白翅尖嘴大鸟。
“你醒啦~”
温筠惠把书合上,并把它递到一旁的白色矮脚桌上。
“哦~”王行展用手揉揉眼睛后把身子给立挺起来,然后随意穿了双拖鞋便往阳台上走去,“是的,怕不是这次我又睡了好久。”说话的同时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一直走到栏杆边。他把双手交叉叠在汉白玉制成的栏杆上,同时身子轻轻往前倾。
“傍晚的空气可真是舒爽啊。”他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闹市好一会,然后继续说道,“走!陪我去那走一趟。”
“行!陪你这大少爷好好散散心。”虽有些不情愿,但是温筠惠还是离开那张托着她数个小时的小摇椅。
“走吧。我也正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买一买。”
这时王行展才发现自己落到她的小小的恶作剧圈套中去了。
她提了提自己身上这件米色长款风衣,然后做出一幅厌恶的模样。“我的衣服都不够穿了,也确实是该去买上几件了。还有——”根本就没有停下自己脚步的打算,“我的饰品盒也好久没更新了。上一次加进去的还是在内陆矿山那买的蓝宝石胸针……”
“诶呦!诶呦!诶呦!”
就像是被人给后脑勺狠狠地闷上一击,王行展傻乎乎地大叫起来。
“我的钱不够啊!”
接着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想要掏出钱袋给惠惠瞧瞧,但是他怎么摸也摸不着。
“你找的是这个嘛?”
温筠惠半笑半掩,从自己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束口袋在空中左右摇晃。
“我去!什么时候到你手中的?”
王行展只好认栽,他相信过了今晚这个钱包将会扁上一大截。
“走吧。我们上路!为了犒劳你等等还得给我拎衣服就允许你先去吃上一顿好的。”
温筠惠用手指勾着束口袋的两根领绳,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王行展怎么还会去选一个高档的餐厅去吃晚饭呢?他一想到等等这个钱包就要瘪了就肉疼。
“你挑这样的地方可就委屈你了哦。”
原来王行展带着温筠惠来到一家看起来十分寻常的酒家。
“你在晚餐上可是省不出多少钱的,还不如畅畅快快吃上一顿好的。”
王行展被她说烦了,正想用余光轻瞟上一眼时却被她那双狡黠如狐的黑瞳敏锐地捕获到了。
“好啦!别生气啦!”
她主动伸手挽住王行展然后一同跨入这个人声鼎沸的酒家。
“来嘞!先生几位?”
刚一跨入门就有一个肩披抹布,顶着黑色小毡帽的小二走到俩人面前。
“俩位。”
“好嘞!两位楼上请!”
“阿翠!备茶!”
别看这小二的身板又矮又小,说起话来倒是中气十足,声音震得这整幢二层楼透天响。
王行展很喜欢这种氛围:喧嚣的环境下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很明显这里可以提供一张足够安静的桌子。
走下楼带路的一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那少女肥的脸蛋在她身上都还没消退,不过即便这样也不妨碍她看起来那么精明干练。
“俩位楼上请!”
她的脚步根本就没有停歇,刚一踏到一楼的木板后就像踩到弹簧般蹦了起来。
王行展很庆幸今天来得算早,二楼的位置还算多。他挑了一张靠近二楼围栏的两人桌坐下。
“需要喝点茶吗?还是直接上酒?”
“茶……不!直接上酒!”
嘴里刚发出“茶”这个音后立马改口,底气十足地说出接下来的那段话。
“好~”那位名叫阿翠的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本簿子,吭哧吭哧地在埋头涂鸦起来。
“需要喝什么酒?”
“密斯酒。”
“甜度几——”
“甜度浓度都是第二等,谢谢。”
“噢,好的。”
王行展娴熟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老道的品酒客。虽然这拙劣的演技骗不了温筠惠,但是糊弄糊弄这个黄毛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女孩溜走之前她从餐桌抽屉里抽出一本菜单丢到桌上,然后告知王行展和温筠惠,如果点好了菜叫她就行了。由于今天还有一位服务员请假,所以这该死的黄金就餐时间只剩下她这么一个服务员了。
她的脚底恍如升起了旋风,整个人都在楼上楼下快速飘浮移动。
待到那女孩离开之后坐在王行展对面的那个女人才开始板着一张脸。
“哼哼,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胆子这么大,在我面前这么大声嗓门地叫酒喝?”
“嗨呀,就一壶!就一壶!”
“就不能让我借酒消消愁吗?”
“罢了——只要你不喝得走路晃晃悠悠的那就算了。这次属于例外,就破了这个律例。”
“嘿嘿,还是惠惠你懂人心呐。”
正想伸手去握温筠惠摆在桌上的小手,她一使劲就把手抽了出来。
“别想着占我便宜。”
一计不成只好作罢。王行展不急着点菜,他倚着栏杆看着底下都快坐满的酒席感叹道:“这里人的生活可真是奢侈,天天下馆子的。”
不是王行展认出其中的某人,亦或者是哪个老相好出现在一楼大堂里,而是他注意到走进这酒馆的一个个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壮汉,在其中也掺杂着几个吃得壮实的妇人和未谙世事的稚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可容十三人一同坐席的大圆桌,坐在那桌上的一个个都是膘肥大汉。他们起哄唱歌,手里的酒瓶一个接一个完全不重样。桌上摆满的尽是炸鸡和新鲜杀的肥羊肉。
起初王行展对这群人并不在意,直到他突然从他们耳朵里听到一个词——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