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以十码的速度缓慢前行。它就像一匹君主胯下的骏马，与它的主人一起接受城民的爱戴。两旁礼花齐放，四处人民拥挤，就连他们行驶过的铁轨上也站满了人。王行展双手交叉跨腰，那柄大剑系在腰旁，面带微笑的他与温筠惠一道朝着四方来宾送上真挚的微笑。

“我猜……”王行展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他想立马与温筠惠分享，“现在这里起码有俩万人吧？”

“唔，也许有吧？我怀疑城区里所有人都赶到街上来看热闹了。”

温筠惠卷袖沉思，手掌托着下巴。

此刻火车已经驶出车站口，缓缓驶进日常通道，周围的拥护者也比刚刚少了许多。王行展终于可以清静会。

“喂，先生！需要提速嚒？”

那位帅气的驾驶员又一次拉着门把手上的栏杆，摘下帽子向王行展询问。

“能开多快？”

之前王行展听别人说过，这辆火车需要绕着整个密斯城，九个城区一圈。所耗费的时间可不是小数目。王行展一时不敢多想，反问驾驶员能开多快。

他将帽子贴在胸口，低下头仿佛在沉思，过了一会才回答王行展道：“最快最快也不过五十码。”

“那就按这个速度开。”

王行展让火车快点开为得就是避免夜长梦多，待会出了意外。

“好的先生。一切如您所愿。”

他撩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弯下腰拿起一柄铲子往内燃机中吭哧吭哧地加精煤。

“当心咯！”

他的声音洪亮，就像站在山头唱情歌的年轻小伙，可惜听见这声音的并不是他的梦中情人，而是一个个前来簇拥温筠惠的路人。

一个踉跄。王行展看到火车车头的烟囱里有一股浓烟冒出，整辆火车也因此提速。要不是他扶着温筠惠椅子的一只脚，他就要和阿定一样出洋相了。

“诶呦啥情况呀？”

阿定没能知道列车长的计划。当他重新爬起来时，一股比刚刚不知要强多少倍凌冽的西风在朝着他吹来。

“呼哈哈哈。”

刚刚的痛楚瞬间抛之脑后，他就像一只快乐的小蜻蜓，迎着这一阵接着一阵的凉风飞翔。

“小天你也快过来呀？”

此时小天惊魂未定，她被刚刚那副场面给吓坏了。那么大的排场，那么多的人。即便自己是配角中的配角，她也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从头顶一直看到脚跟，从外在容貌一直看透到她的内心。就像一件被巡街的商品，她不得不要去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们已经驶出数万人围聚的广场，小天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诶？来了，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自卑，尤其是不能让前面俩位知道，小天只能尽可能和阿定玩到一块去，企图用熟悉的交谈把自己从这种尴尬的境地带出来。

“你瞧外面是啥？”

阿定怎么会知道小天的这点小心思，他望着街道上树影婆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不知道。”

她哪敢再往外看。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坐火车，而且比之前那次速度快上不少，那层层叠影的景象在她看来与夜晚篝火旁闪烁的黑影无异。

她连头都不愿抬起来。

“这是我们之前路过的码头呀。”

阿定依旧没有看出小天的异样，还是沉寂在自己的臆想世界中。

“嘿”

前方传来王行展的呼唤。

“要来杯酒嚒？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江上之旅。”

“好！”

阿定早就想饮上一杯，无论是啤酒还是密斯酒都可以。

“有什么可以喝的？我都快渴死了。”

今天的阿定穿着一件白色紧身小背心，披着一条棕色小牛皮披肩，戴着一顶圆缘帽，看起来和一个小跟班无异。他提着快要拖到地上的裤子，撒欢地朝王行展奔去。

“红酒和密斯酒，你要哪个？”

王行展一手端着一个玻璃酒杯，里面各自盛放着新鲜酿制成的好酒。

“唔我要红酒。”

阿定这辈子都还没尝过红酒的滋味。一听到“红酒”这俩个字，他的小肚肠在那咕噜咕噜地叫唤。

“度数不是高但是喝的时候需要当心，可别被呛到。”

由于是在火车上，王行展没有把酒斟满，他留出了三分白。

为了不让酒洒出来，谨慎的阿定伸出双手托住王行展放到他跟前的酒杯。那清澈通透的红酒，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

“这酒是新酒，但本身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你快尝尝。”

阿定呲啦地抿上一小口，奇异的口感让他的口腔里尽是酸涩。

“哇”

他好像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可能是酒的度数不够高，里面的糖没能完全化为酒精。”

阿定又抿了第二口，那个奇怪的口感持续让他感到难受。

“不了不了，这酒我喝不来。先生还是把您手里的密斯酒给我吧？”

见到他这幅吃瘪样，王行展爽朗地笑了。

“哪天带你去试试正宗的宾红酒，那你就知道什么是快感了！”

“诶，等等！”

一直保持沉默的温筠惠突然开口，她出言制止了王行展：“你不看看他才多大，就带他去喝这样的酒？”

“他都成年啦！”

“但是伤身体！”

“……”

王行展歪着脖子望着高高坐在椅子上的温筠惠，一时半会说不上句反驳的话。

“行吧。”他只好作罢，“等你的年纪再大上几岁，我就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一切都听先生安排。”

江面上的风比刚刚城区里面的更急、更大，火车行驶得也没刚刚那么平稳。为了让自己蓄好精力迎接接下来的挑战，王行展准备小憩一会。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才能看到东区交汇处！”

驾驶室里再次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很抱歉先生，在江面上的时速保持不了五十码，二十码是极限了。”

“嗯，没事。”

王行展将剑当作枕头靠在脑袋下，同时把自己的身躯放平在长椅上。

“记得快要到交汇处的时候把我叫醒。”

“听从您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