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再次向前行驶,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它明显把速度放缓了。王行展依靠在观光座椅上俯瞰着整座东城区。
“先生您要吃点什么吗?”
阿定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来到王行展面前。
“哦?!谢谢。”
王行展确实有些饿了。这一早上的折腾到现在,王行展还没吃过一点东西。他在阿定手里端着的这个盘子里拾掇了一会,挑出其中仅剩的几块黑色巧克力放到自己手中。
“诶?”阿定口中发出轻轻的一声被王行展捕获到了。
“怎么了?”微笑从未在他脸上消失,“难不成你也喜欢吃巧克力?”王行展放一小块巧克力回到盘子上。
“不不不!”阿定竭力地在辩护,“先生您想要吃的尽管拿去。这条征途上我没有,帮不上忙,这种东西还是留给你吃的吧。体力要紧。要是你也倒下了那么我们一切的努力就泡汤了。”
阿定深明大义,关于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拎得很清楚。
听到小小年纪的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王行展笑得更是畅快。
“话虽这么说,但是待会还是有要拜托你们的地方。”王行展伸出食指指着阿定的鼻尖,笑言道,“到时候可不要推脱哦。”
阿定一听这话,立马站直了身子,双腿并拢向王行展敬礼。
“有什么任务要求尽管吩咐!”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王行展摸着阿定的帽子,那筋道的触感让他很是喜欢。
“你这帽子哪里买的?款式质地都挺不错的。”
听到王行展的夸奖,阿定觉得脸上倍有光。
“这是我们密斯城的特色诶。听说是用野地里的杂草编制而成的。”
“杂草?什么杂草还有这般本事?”
这顶棕色的大沿帽和阿定一身棕色衣服特别搭,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卖报的小书童。
这时,王行展的身后传来一女生俏皮的打趣。
“要是哪天先生您想去买的话,带我就可以啦。我知道哪里有得买最正宗的大沿帽。”
是小天。她从后面走向前,来到众人身旁。
“哟,你来啦,过来吃点吧。”
王行展朝旁边挪了挪,给小天预留出足够的空位。她也很乖巧地坐在王行展的身旁。
“给我来杯橘子水,谢谢。”
小天今天同样穿得特别有面子,虽不及温筠惠那身金贵,倒也是一个富家小姐的打扮了。收身、束腰,稍稍过膝的裙摆,硕大的草帽上别着一朵精致小白花。这身装束是温筠惠特意给她挑的,说是可以把她的清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小天本身也特别喜欢。当她站在落地镜前看到自己的第一眼,那精致的淡妆,那巧妙设计的小饰品,都让她自己挪不开眼。自己仿佛就成了仙女,再也不是那个街区里面默默无闻的小姑娘。
“好的。你的橘子水。”
阿定从盘子上端起一杯递给她。
“还要点什么?”
阿定真诚地问道。
“唔……有糕点嚒?”
“稍等,我给你拿来。”
趁着这段间隙,王行展补充足够的食物与水。要不是阿定拽住他,此时他都想打会盹了。
“前方再过几个路口就要走出东城区的主要城区了。先生,我怀疑剩余人应该在前方设伏。”
驾驶员倚着帽子伸出脑袋,对着王行展就是一句告诫。
“噢,是时候收拾收拾,迎接我们下一批来客。”
阿定和小天乖巧地溜到火车后半段。他们找个安全稳当的位置乖乖藏好。而王行展则一手倚着大剑站在温筠惠椅子底下的高台旁,像一尊石像雕塑,安稳守护女神的安危。
光影在街区树荫中来回穿梭。就在某一瞬间,王行展听到前方传来一丝不寻常的响声,紧接着在火车转弯处,光影互换的地方有一群穿着粗布长衫的蒙面汉子精准落到火车上。
“我等你们很久了。”
就像一个宝藏门口的守护者,他这句轻飘飘的话同样带有足够的威严。
“谁是你们的带头大哥?”
王行展轻瞟众人一眼,发现他们当中竟都是些歪瓜裂枣,很难找到一个像样的家伙。
“是我。”
矮子里面拔高个。有一个留着板寸,体型勉强算是强壮的男人推开前面的众人走了出来。他想要直视王行展,但是王行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
王行展用余光粗略扫了一遍,然后便轻蔑地笑了。
“抱歉……”王行展为自己不尊重他而向他道歉,“恕我直言,就凭你这样的能把我从火车上赶下去嚒?”
“看!这是什么?!”
大剑一挥,王行展直指车头的八根旗杆,大声说道:“这是你们东城区的密斯家族的衣服。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本事比他们还要强的话,那么就一起上吧。”
王行展不想做这些无谓的争斗,他故意转过身,掩面不看他们。
这群乌合之众看看你又看看我,最后在那领头人的带领下灰溜溜地跳车离开了。
“有俩下子嚒。”
温筠惠跳下高高在上的座位,依偎在一旁的栏杆上,她打趣着王行展并用小拳头锤向他的胸口。
“如果换作以前的你,怎么会放他们下车呢?”
“你肯定会恶狠狠地出了气才把他们一一丢下火车的。”
王行展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他自嘲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没有规矩的小屁孩嚒?”
“诶!”温筠惠伸出她那根柔荑玉指在王行展的鼻尖前来回摇晃,“这话里有一个词算是说对了小屁孩!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小屁孩,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听完这话王行展不禁仰头看着天,望着天空中缓缓移动的云朵,他一时忘了反驳。
今年王行展已经十七岁了。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他已经成年了。每个艾尔德兰的子民在成年时都会收到父亲赠送的礼物。一柄短刀、一块怀表或者是一张投名状,但是这些王行展通通没有。就在成年前夕,他就被国家的子民当作牺牲品流放到外国。按照当地的习俗,王行展这一辈子都不允许回国的。
温筠惠说得没错,没有经历成年礼的男子终归是男孩。在她看来,王行展也确实与孩童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