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与预选只隔了一天时间。当夜战胜阿啼后,王行展随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躺下歇息。可每当他刚一闭眼,小时候的经历就像一幅幅连环画铺展在王行展的眼前。这如同梦魇般的记忆折磨得他整晚难以安然入睡,他就像一只羊羔,走失在茫茫的黑色森林中。
“先生?先生?”
“别打扰他,让他安心睡吧。”
一大早上,阿定就很不合时宜地来到王行展的卧室旁,轻敲他的房门,还好这一鲁莽的举动被温筠惠制止了。
“由他去吧。他昨夜没睡好。”
温筠惠简直比王行展自身还了解自己。每每在深夜里看到他辗转反侧,温筠惠就明白这个孩子又在做噩梦了,而这样糟糕的情绪表现持续了整夜。
见到一旁的温筠惠制止了自己,阿定急忙用手捂住嘴,恨不得拾起自己的鞋子,踮起脚尖悄悄走出房门。
“喂王行展你起来了没?”
屋外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打碎了阿定的计划。暗暗叫苦的他,眼睁睁地看着王行展的身体一抽搐然后艰难地往外挪了挪。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
除了六瑗,这里还有哪个女孩会用如此不敬的态度对王行展说话。她拉开房门走进屋内,便看到满脸写满懊糟的阿定以及恬然自得的温筠惠。这一刻,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
“他这是?”
卧室里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王行展身上,六瑗指着他说道:“他这是咋了?”
还没等温筠惠开口解释,六瑗便听到王行展的嘴里支支吾吾说些什么。
“一大早叽叽歪歪要我命啊。”
有气无力的他像极了常年卧病在床的病夫。
听到这话,六瑗气不打一处来,随即走上前掀起王行展的床被,指着他这幅懒狗样说道:“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要吃中饭啦!赶紧起来吧!”
换作平常的王行展,如果被人打扰,这家伙铁定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温筠惠也只能暗吞这苦果,更不要说六瑗这小丫头片子了。可是此刻的王行展实在是太累了,他感觉浑身酸麻,就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要不你背我下去吧?”
王行展索性当懒狗当到底,像摊烂泥躺在床上。
六瑗这般大小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嘟着小嘴的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派人把饭给你送上来吧。饭都不吃的话,何来力气。更不要说明天就要打预选了。”
“预选?”王行展的脑袋空空的,痴痴地望着六瑗没有说话。
“昂?该不会你连这都忘记了?”六瑗弯下腰,伸出手背贴在王行展的额头上好一会,她的一对秀眉也渐渐皱起来。
“不应该啊?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变糊涂了?”
或许是因为与人说了许多话,王行展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身体里源源不断的力量也输送到四肢百骸中。他卯足了劲,掀起被子跳下床,对六瑗说:“等我洗漱一下,我马上下去。”
但是她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一打转,俏皮地说道:“我才不会等你呢!小阿定!我们先下去咯!”
阿定只是一个工具人,他只有听命令的资格,在来回观望,审视局势后他还是决定先跟着这位大小姐下楼再说。
“那个,先生?我先跟着六瑗小姐下去了哈。”
等了好一会,王行展才从卫生间蹭出一个脑袋开口说:“嗯,你先下去吧。”
王行展没让他们等太久,稍作收拾后他就草草下楼了。这时候他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酒店老板,六圭。
“恭喜你啊,成功晋级预赛。”
六圭搓着手,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我还急着去吃饭呐。”
“诶?!等等嘛!”六圭拉住王行展的胳膊,笑言道,“少侠不急这么一时。有一件事倒是想和你商量商量。”
“啥事?”看着老板拘束的模样,王行展憋着不笑出声。
“这不接下来你要参加预赛了嘛?之前不是说好要代表我们家族出战……”
“对,没错。”这句话说得在理,王行展点头认同了。
“那么,在出战的时候,能否请您将姓氏改成我们家族的?毕竟要代表家族荣誉嘛?!”
能让这样一个大老板低声下气说出这番话,换作是谁都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了一筹,可是王行展听了却立马炸毛了。
“啥?”毕竟他还是自己的金主,王行展还是把一口气憋在心里。
“要我姓你们家族的?那我叫啥?六展?还是六千华?”
“诶诶诶?别生气?!”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老板六圭很快就读出王行展心头的不满,当下安慰道,“只是一时!只是比赛的时候!”
“再说了,六展又不难听!你说是不?!”
所幸他是被老板拖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商量这件事,否则他和老板总有一人下不了台。
“要不是就这样说定了吧?在密斯城,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绝对尽力相助!”
六圭一连二,二连三地抛出自己丰厚的条件,终于触动王行展的心。
“那啥?”王行展向来不是一个吃亏的家伙。
“哪啥?”
“这可是你说的哦。”
王行展咧起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
“当然!就算是吃点亏我也会帮助你的!”
“那就一言为定!赛场上我会用六展的名号,其他时候该怎么称呼就怎样称呼。”
“一言为定!”
各怀鬼胎的俩位此时都以为自己才是得意方,不过表面上当然表现地客客气气,互相握手以示尊敬。
敲定下事宜后,六圭邀请王行展进餐厅就餐,期间还聊起许多有的没的事情来。譬如六圭年轻的时候是如何遇到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又是如何病逝留下他们父女二人。总之能从天南聊到地北,凡是可以唠的家常没有一样会被落下。
这一幕落在路人的眼中,怕不是以为俩人惺惺相惜,成了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