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条漫长的走廊之中，走廊上方是一排延伸到不知何处的电灯，看上去好像是坏了，所以整个走廊走漆黑一片。虽然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但是颜华却能够清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走廊、电灯、盆栽，以及两侧无数的房间，颜华清楚每一件事物的方位。

独自站立了一会儿后，颜华似是受到了莫名的感召，轻轻走到一扇略微破旧的木门前，想了想，拧动了门上的把手。

门内是一个布置简单却温馨的小房间，一张小床以及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在床头一侧的墙面上好像还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字迹。

身后的木门缓缓关闭，颜华却没有在意，而是走进那团污渍，仔细辨认，发现好像是两个名字。

“颜华和张雪。”颜华下意识地将这两个名字念了出来，随后又是感到有些疑惑，“张雪是谁？”

颜华在记忆中搜寻着张雪这个名字，却总是感觉脑海中有一张脸宛如隔着一片厚重的迷雾，越是想要接近就越是无法看清。

颜华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颜华感觉自己的头好像痛起来了。

就在颜华忍不住想要伸出双手抱紧脑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低声的交谈，也将颜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试验还是失败了。”颜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丝起伏，就好像是由电子合成出来的，但是却带给颜华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

颜华想要再听下去，门外却是一段漫长的安静，就在颜华以为自己只能听到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话时，又一个好像男人的声音传进了耳朵中。

“其实也不算失败，不是还成功了一个么？”男人的声音有些闷，但同样让颜华感到有些熟悉。

“又是这种糟糕的感觉！”颜华有些愤怒，但是门外的动静再一次传了过来。

“……和……是一个整体，单独一个可算不上……”

“慢慢来吧，时间还够……”

“我们要舍弃……，最近发现只要……和……呆在……，……就会有不稳定的迹象。”

“……但是你说过这是一个整体，如果贸然将他们分开，会不会……”

“没有什么但是，……失败了，保存……，有一个……参考，……继续……”

颜华将身体努力朝着木门挤过去，想要听到更多，却是无济于事。

门外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低。

颜华猛然自门后站起身将房门打开，却发现门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仅没有人影，之前的走廊、电灯等东西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展现在颜华眼前的是空洞无际的一片黑暗。

颜华看着面前的虚空，有些迷茫起来。

……

“铃铃~”老式发条闹钟的铃声将颜华自睡梦中惊醒。

颜华先是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在记忆中的宿舍下铺了。

人类总是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的梦境，所以颜华并没有在意脑海中如冰雪般迅速消失的些许残留碎片，而从床上爬了起来，向着洗漱间的位置走了过去。

所以当颜华对着洗漱间那块自带柔光效果的镜子刷完牙并洗完脸的时候，颜华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张小小的床铺以及一座低矮的床头柜了。

“呵！没有想到竟然会梦到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房间，这难道是老院长给我的指示？”颜华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轻笑了一声想道。

”随遇而安，努力拼搏。”颜华轻声念叨了一句老院长经常挂在嘴边跟孩子们说的话，眼神逐渐坚毅起来，“那么就让我在寒武纪里努力奋斗吧！”

颜华从洗漱间走出，一眼便看到了床边摆放着两套衣服，一套是颜华从维生舱醒来时穿过的一套，另一套则是崭新的。

颜华看着眼前的衣服愣了半秒，随后便伸手将凌飞雪昨晚送给自己的衣服拿了起来。

纯黑的底色，柔软不失弹性的面料，难得的是竟然还兼顾了保暖与透气性，颜华穿上之后感觉很满意。

“颜同学，起床了么？”就在颜华低头研究身上的衣服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时候，凌飞雪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嗯！”颜华高声应了一句，随后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凌飞雪看到眼前的颜华明显愣了一秒，随后才微微移开视线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颜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加上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带的，原先的那座维生舱也早就被凌飞雪重新收回了，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来并将身后的客房房门带上，当先朝着楼下走了过去。

凌飞雪看着颜华的举动，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上颜华，而是飞快地掩去脸上的两块淡淡的红霞，看着颜华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想不到这个家伙还是蛮帅的嘛。”

眼看着颜华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楼梯口，凌飞雪这才回过了神，举步跟了上去。

……

颜华和凌飞雪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环境和清一色行走的人类，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像是回到了蒸汽时代之前一样。

寒武纪的科技并不发达，或者应该说在能源与动力方面的科技并不发达，至于原因自然不用多说，只要抬头看一眼即便是在凌飞雪口中被称为好天气却仍然像是阴天一般的天色就知道了。

颜华先前曾认为一开始在黑水沼泽中的那种昏暗只是因为丛林的关系，直到他和凌飞雪离开了那里，才知道当初凌飞雪口中只是一笔带过的缺少能源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没有能源，人类不得已放弃了自身所有在工业革命之后的成果，为的不仅仅是节省资源，也是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排放，避免自己的行为再次将人类推向绝路。

“就算不想这么做，地球原本的煤炭和石油等资源也早就随着地质运动上浮而几乎燃烧殆尽，变成如今漂浮在大气中间层万年不落的灰尘。”凌飞雪的语气有些无奈，拍了拍身后的维生舱说道，“所以人类只能寻找新的能源了。”

颜华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颜华注视着街边的一名一边行走一边在吃着什么东西的小女孩，向凌飞雪问道：“人类，或者说我们现在身处的南方聚集地有多少人类？”

“两百万左右。”凌飞雪头也不回地回道，“作为人类如今最大的聚集地，这里生活着两百万多的人口，至于其他几个聚集地，总人数加起来应该也在这个数量左右。”

“不到五百万么？”颜华感觉有些沉重。

“是啊！这还是人类撑过了黑暗时代修养了一万多年的结果”凌飞雪感觉颜华有些奇怪，停下来顺着颜华的目光看去，这才了知道颜华颜华在想什么，开口说道，“恶劣的环境、有限的食物、凶猛的异能兽，每一件都让每一个人类步步艰难，朝不保夕。”

颜华问道：“所以人类才更加需要进化？”

凌飞雪点了点头说道：“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出路。”

直到那名小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长街尽头，颜华才将自己的注意收了回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寒武超能学院真的能够帮我成为觉醒者么？”

凌飞雪似乎是对颜华的疑问感到有些不爽，挑了挑眉说道：“那是自然，不过你得先通过入学测试才能正式成为其中的学员才行。”

“我一定可以成功。”颜华先是一脸自信的神色说道，随后又向凌飞雪露出讨好的神色，“毕竟是凌老师你带出来的学生，要是连一个入学测验都过不了的话就太丢人了，而且不光是我一个人，到时候万一被刷下来，老师你脸上也一定不好看，所以你看是不是可以？”

凌飞雪看着颜华耍宝，语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入学测试每次的内容都不一样，加上我也是刚回来，这次的入学测验并没有经过我手。所以如果你是打着从我这边套情报的心思的话还是算了。”

颜华虽然并没有真的希望凌飞雪可以泄露寒武超能学院入学测验的考题给自己，但是听到凌飞雪的话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以及一点点侥幸。

“就算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总会有一个考试大纲一样的东西吧？”颜华试探着问道。

凌飞雪看着颜华，有些想笑，但还是板着脸说道：“超能者是为了对付异能兽而存在的，所以要面对的情况和敌人也是千差万别。加上异能兽也一直在进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异能兽跳出来，学院为了挑选有希望成为超能者的学员的时候自然会结合实际来考虑，怎么可能事先会有大纲一类的东西？”

见实在是无法从凌飞雪这里得到更加有用的信息，颜华也只好放弃了，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入学考试不会是和异能兽战斗什么的吧？”

这也是颜华最担心的地方，可能是先前的黑沼龙与裂风兽给颜华留下了心理阴影，在听到凌飞雪说超能者是为了对付异能兽而存在的之后，不由地对眼前的入学测验感到有些不安。

颜华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点数的，虽然之前经过凌飞雪的训练，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无论是跑步速度还是力气也远超自己记忆里的那些世界冠军，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之外了。

“放心好了，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和颜华脸上快要凝成实质的担忧之色不同，凌飞雪却是表情轻松地说道，“寒武纪中每一个人都是无比宝贵的财富，而且也不是所有超能者在战斗方面都有天赋，学院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凌飞雪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颜华感觉自己也放松了不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忘记了开口。

一道数十米高的巨大城墙横亘在颜华身前，宛如趴卧在地的长龙将整个南方聚集地分成了南北两块，一条河流从这条巨龙身上缓缓流过，在环绕了城墙半周后突然拐了一个大弯朝着城墙一侧的山丘之后流去，不见了踪影。

颜华将视线从城门上方“寒武超能学院”几个巨大的汉字上移开，又看到了熟悉的两行字迹。

“超能也许是神明给予人类最后的仁慈，但是人类才是自己真正的神明。”颜华轻声念出这段话，双手慢慢紧握，心中的不安彻底被烧成了灰烬。

远处有人在呼喊颜华的名字，打断了颜华的思绪，原来是凌飞雪在走进了城门后发现颜华还站在原地，正站在高大的城门内对着颜华挥手示意他跟上。

“这是新的开始！既然人类才是自己的神明，那么从今往后……”颜华最后又看了一眼身前的城墙，抬脚向着城门走去，脚步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颜华便是自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