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已经表明了自己要将这次的学员尽数淘汰，而且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表明了这不是一个玩笑。

先后被陈水重伤的两人就是最好的实证。

看着第二位挑战者迟迟没有从地面上站起身，又在场中弥漫的绝望氛围影响下，终于有人屈服了。

“我，我退出。”一个男生缓缓举起手，语气艰难地说道，同时也将所有人包括陈水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颜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名男生眼中的不甘与苦涩，却没有说什么。

“可以！”

陈水的态度倒是出乎意料的爽快，而且也没有对男生进行言语上的指责，一反先前的狂态，点了点头道：“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退缩有时候也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

随着陈水的话音落下，男生的身体却是瞬间放松了下来，眼中也露出解脱的神色，默默对着台上的陈水鞠了一躬之后便转身走出了操场。

“超能者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所以理论上应该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也要有为了战斗而随时献身的觉悟。”陈水看着台下仍在踌躇的众人说道。

没有人出声，因为他们知道陈水说这些绝对不是在鼓励自己。

果然，陈水在提出超能者需要具备的勇气和觉悟后，话风却是急转直下，语气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超能者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陈水并没有想要众人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道，“超能者是要战斗没错，但是这样的战斗不是为了打败强大的异能兽，而是为了保护人类的希望，延续人类的未来。”

“异能兽是杀不完的，即便是打败了五星的异能兽，还有六星的家伙，踩过六星异能兽的尸体抬头看，前面还有七星、八星、九星甚至更强大的怪物。”

颜华听着陈水的话，发现对方的理念和凌飞雪很相似，也不知道这个理念的支持者是只有这两人，还是所有寒武的老师都这么想的。

“你们是人类的希望，不是单纯可以消耗的工具。”陈水的语气突然温和了许多，“所以当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的时候，逃跑吧，拼尽你所有的手段活下去。”

“这不是胆怯，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变得更加强大，也才更有能力可以肩负起寒武纪所有人类的责任。”

人群中很多人的手缓缓举起，脚步也逐渐抬了起来。

“逃避并不可耻。”陈水摇了摇头道，“相反那些空有一腔热血却看不清楚局势而一味求死的家伙，只不过是在窃取人类城墙上的砖瓦来给自己建立丰碑罢了。”

“我退出！”

“我也退出！”

“……”

陈水的话成了最后的催化剂，继第一个退出者之后，又有很多人选择了逃避。

颜华没有动，只是眼神闪烁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离去的身影，随后用看向了站在主席台上的陈水。

让颜华失望的是，直到所有提出退出的学员都离开了操场，陈水的神态都是一片平静，没有不屑、没有欣慰，也没有能让颜华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你们呢？”陈水收回目光，看着台下包括颜华在内还剩下的四十几人，开口问道，“在见识到我的实力后，还想着打败我么？”

“我想知道，你之前说踏过你的身体便能成为寒武一员的话还算不算数？”率先出声的却是之前那名白发的男生。

可能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还妄想着击败自己，陈水原本平和下来的面色又变得狰狞起来，笑着回道：“这是自然，我陈水从来不撒谎。如果你以为我之前是在虚张声势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可不会顾虑什么招生指标，你们也别以为我会说出留下的人都合格了这种无聊的废话。”陈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扫视了一眼众人，先是打破了一些人心中的侥幸，然后对着白发男生说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想要进寒武，那就要先踏过我的身体。”

“我退出！”

“我也是！”

眼见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又有一小半的人选择了离开。

颜华大致看了一下，除了自己以外，场中之剩下了之前发生过争执又意外建立了“友谊”的女孩、怯懦的大个子、白发男生等寥寥十九个学员了。

原本就颇为宽敞的主席台前顿时给人一种萧条寂寞的感觉。

陈水将视线从白发男生的身上移开。

对着其他脸上或是平静、或是凶狠、又或是因为头发的遮挡而看不清表情的学员说道：“所以你们都打算要击败我了？那么谁先来？”

高举的手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白发男生的眉头微微皱起，将已经抬起的一只脚重新缩了回去。

陈水看着手掌的主人，嘴角露出趣味的笑意：“怎么？颜同学也准备退出了么？”

颜华没有收回高举的右手，而是直视着陈水那双宛如野兽的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举手的意思并不是代表退出，而是想要印证陈老师你是否真的说话算数。”

颜华沿着主席台一侧的台阶缓缓走了上去，站在了陈水的对面，直到这个时候才放下手臂。

颜华看着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逐渐露出危险笑容的陈水摆出了一个古怪的起手式，语气平静地说道：“陈老师，请指教。”

台下观战的众人本来就因为陈水这次竟然没有在颜华还没准备好就出手而感到有些奇怪。

此时在见到陈水上台后不仅没有抢先出手，反而是摆出了一个好像是跑步一般的准备动作后更是大惑不解，不知道颜华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这个家伙是进化了腿部力量的超能者，打算依靠奔跑速度来取胜？”台下众人猜测道。

不过显然此时并不是费心推测颜华异能的时候，因为就在颜华表示自己准备好了之后，陈水却是抢先动手了。

“轰！”

陈水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脚下爆发的力量在主席台坚硬的石面上留下了一个浅坑，瞬间便来到了颜华身前，一道力量惊人的手掌快速拍向了颜华的胸膛。

迅捷如风，气势雄浑！陈水的手掌还未接触到颜华的身体便展现出了不容小觑的为了威力，带起的风压也是将颜华身上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啊！”台下的观众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而颜华看着近在眼前的陈水，眼中也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陈水的速度变快了，并且不止是变快了一点那么简单。

如果硬要讲的话，陈水此时的速度和之前相比，无异于云泥之别。至少在颜华看来，陈水的这一掌自己绝对躲不掉。

没有先前陈水“调戏”颜华时的那种古怪，而是在真正意义上无法避让的速度！

但是颜华却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陡然低下身体，就像是顶牛一般以肩膀迎向了陈水的攻击。

“啪！”响亮的声音自台上扩散开来，陈水的手掌击中了颜华的肩膀。

但是让所有人吃惊的是，颜华并没有被陈水的力量击飞出去，虽然面色苍白如纸，但是仍然死死站在了原地。

肩膀上的疼痛传来，颜华感觉自己一小半的身体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颜华的内心却一阵欢欣鼓舞：“自己的猜测不错！”

颜华迅速将心中的那股兴奋压下，表情仍然古井无波，让人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颜华紧绷的大腿骤然发力，巨大的力量通过小腿、大腿、腰胯传到肩膀之上，随后以陈水的手掌为着力点，整个人以异常灵活的速度旋转着来到了陈水的侧面，挥拳朝着陈水毫无防备的背门击去。

作为实力强大的超能者，又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陈水自然是不会被颜华偷袭得手的。

面对颜华拼命的打法，陈水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失神，而是迅速转身，变掌为拳向着颜华的腰侧轰来。

陈水的速度很快，即便是颜华以半边身体失去知觉为代价而换来了细微的领先也无法抹除两人之间的差距。

颜华的拳头甚至还未来得及完全舒展，便感觉腰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轰得侧飞出去。

颜华在地上翻滚着，感觉五脏六腑全都调转了一个位置，直到撞在了主席台内侧的一处栏杆上，才堪堪停了下来。

主席台上洒落着一路的鲜血，那是颜华留下的，台下看着这场和前两次毫无差别的战斗过程，面色凝重。

“哈，哈！哈哈！”颜华支撑着摇晃的身体从地面上站起，却是发出了让人讶异的畅快笑声。

台下观战的其他学员被颜华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颜华是败在了陈水的手中，因为无法进入寒武而受到了打击。

但是当他们将视线移到陈水的身上时，却发现了一个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

陈水看着颜华停下来的地方，脸上却没有获胜的喜悦，整张脸阴沉无比，甚至还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直到颜华的笑声逐渐止歇，才缓缓说道：“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你觉得有意义么？”

“文字游戏？”台下观众有些不清楚陈水的意思，所幸颜华很快就帮他们解开了疑惑。

“哈！呼！呼！”颜华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强忍着体内的痛苦，用唯一能动的右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扯了扯嘴角笑道，“但是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来到了你的身后。”

“而且刚刚飞出去的瞬间，我也借助你的力量飞过了你的头顶。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是踏过你的身体了。”颜华不管陈水快要掉下来的脸色，继续说道。

陈水没有反驳，台下的众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颜华的双眼也逐渐亮了起来，然后又因为陈水的话而迅速熄灭。

“投机取巧！”陈水对着颜华嘲讽道，“你以为这样的手段就能让你成为寒武的学员么？“

颜华没有争辩，而是微笑着对色厉内荏的陈水提醒道：“老师，在宣布我被淘汰之前，你是不是还忘了说一句话？”

“什么话？”

“就是他！”颜华指向倒在远处，仍然处于昏迷之中的第二名挑战者，眼中露出狡猾的神色，说道，“你忘记宣布这位同学不合格了。”

“让我猜一猜，这是为什么呢？”颜华露出狡诈的神色，陈水的表情却是更加难看。

“我看老师你不是忘了宣布才对，而是因为这名同学已经通过了入学测试。”不等陈水开口，颜华便接着说道，“逃避虽然不可耻！但是没有意义的一味逃避却是可耻的，我想老师你之前的意思应该是这个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