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饭……要吃饭……”
虚弱无力而绝望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消散在镀了一层银纱的夜空里。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对中年男女,方进门嫌恶的瘪嘴,习惯性的用手捂住口鼻。
妇人手里举着油灯凑近小疯子披散着头发的脸,瞅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惊吓得大叫一声,“哎哟,不吃不喝都三天了她怎么还没死?”
由于受了惊吓,她愤怒的扇了被绑着手脚的小姑娘一耳光,随后还甩了甩手,仿佛沾到了脏东西。
阳音洛疯了七年,此刻恢复了神志只为体验在清醒中等待死亡的滋味儿吗?
她拼命的想活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眼前的亲人祈求道:“二叔……二婶求你们给……我口饭吃,没……饭水……也可以……”
二叔阳永林皱了眉头,疑惑道:“她怎么认得人了?回光返照吧?”
“你大声点儿,我们听不见。”二婶朱氏阴阳怪气的说完还嘻嘻的笑并从折磨疯子那里找到了快感。
阳老二狰狞的面孔在微弱的灯光下极为可怖,恶声恶气道:“你个克父克母的疯子还不赶快咽气!”
不明真相的或许会认为他是替死去的大哥大嫂鸣不平,二人只是容不得她这个侄女而已。
七年来从未吃过饱饭,近三年来用少许饭食吊着性命,生命最后的三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爹……娘……”女儿真的熬不住了。
若有来生,誓不为人!
见着亲侄女垂下了头,他伸手探了她的鼻息,如释重负一般,“嘿嘿,疯子可算死了。”
“当家的,要棺材不?”
“你也疯了?家里棺材多得没人睡?爹的棺材都没做呢!”阳老二道。
别说棺木,连块抬她出门的木板都舍不得,阳老二决定背去扔到乱坟岗。
黄冈村习俗,人死后脸不能见光否则不利家宅,朱氏才去割了两张芭蕉叶稍后用。
乱坟岗在后山腰,村里早夭的孩子都扔在那里。
阳老二累得气喘吁吁的,道:“疯子饿得只剩骨头架子,怎么越背越重?”
朱氏闻言汗毛竖起来,瘆得慌,“我听村里老人说,死人魂魄在下面拉着才会越来越重,疯子死了还折腾人。”
“傻娘们儿能不能说点其他的?”
朱氏绞尽脑汁还是说了与阳音洛相关的话题。
“我想起以前鸡狗野物都喜欢和她亲近,大嫂死后我们用疯子当诱饵打得好些猎物换银子,你记得不?”
“咋不记得?当时她都七岁多了还胆小得紧,才半月不到就吓傻了,最后居然叫老虎和野狼吓疯了。”
可惜她疯了引不来野物,不然阳家哪会缺银子花。
他说得自己不怕似的,朱氏拆台,哈哈笑道:“你和村里打猎的汉子都吓得爬树上去了呢!”
说到此处,阳老二心念一转,决定扔她到废弃的陷阱坑里去。
疼,全身酸软无力,她到底怎么了?
耳边回荡着男女最后的话,欧阳音洛心下一怒,“他大爷的……谁敢拿我做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