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没开玩笑。”陈远的确是说的正经话。

“是吗？”温雪终于笑了。温雪虽然长得不是出类拔萃，但所谓一白遮百丑，更何况她并不丑。之所以自我评价不高，完全是因为她的自卑，内向。

“当然了。我从来不骗人。”

“大老板就是不一样，会哄人。”温雪说着又端起了酒杯。

“唉，别喝了！”陈远按住了温雪的手腕。

温雪松开酒杯，把手缩了回去。

“有什么想不通的跟我讲讲，也许会好点。”陈远温和道。

温雪苦笑了一下，道：“你说这世上的人怎么都那么有心机呢？是我活得太简单了吗？”

“怎么回事，你被算计了吗？”

“我刚进那家公司的时候，一个老员工，大家都叫她刘姐，对我挺好的，我们一直处得不错。前几天公司赶一个项目，我们天天晚上加班，有天晚上她说她有事，让我帮她做一个文件，我就答应了。也是我不小心，弄错了一份数据。结果老大也没仔细看，第二天就拿去做了汇报，被老板批评了一顿。老大回来就问刘姐是怎么回事，结果刘姐就说那个文件是我做的。老大二话没说，就当众批评了我，话说得很难听。我一气之下，就辞职不干了。就是这样。”温雪一脸的委屈。

“既然有这样的同事，这样的上级，那么这样的公司你何必留恋，早该走了。”陈远安慰道，“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

“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明天还要继续找工作，你不知道，我一面试就紧张。”

“紧张啥，他看不上你，你还看不上他呢！”陈远一个劲儿地给温雪打气。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对了！”

“可是我还是会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下次面试我陪你去！”

“真的吗？太好了！”温雪终于又兴奋起来。

陈远觉得自己嘴没把住门，谁知道温雪毫不思索就同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温雪一看手表，“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

“你没少喝，我送你吧！”陈远起身道。

温雪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并不是喝多了，温雪是个保守的女孩子，自己的极限是多少她很清楚，从来不会喝过界。

她同意，是因为太晚了。

她迟疑，是因为她不想让陈远知道她的住处，那是一个城郊的城中村，脏，乱，差。

但最终，她认为安全重要。

陈远开车把温雪送回住处。临别时，温雪发了苏晴的手机号给陈远。

晚上，陈远躺床上看着那11位数字，犹豫了一下，拨通……

无人接听。

是故意不接吗？要不要再打一次？

陈远思考良久，最终以睡着告终。

一个星期后，没有温雪的消息。陈远正琢磨着打个电话问问，温雪的短信来了：“我下午有个面试，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陈远浅笑一下，回道：“好的。”

温雪面试的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说直白点就是办公室里的打杂文员。就是这么个岗位，竞争者还不少。

温雪又开始紧张了，“这么多人来面试，我估计又挂了。”

“放心吧，你看看那几个人，”陈远用下巴点了点其他人，“长得歪瓜裂枣的，聘了她们不是给同事们添堵吗？”

“你不能以貌取人啊。”

“我不是给你打气嘛，我们公司有个女孩子，200斤，走路地板都颤抖……”陈远用手模仿了一下陆香雪的体型。

温雪被逗笑了。

“怎么样？不紧张了吧？”

“是不紧张了，但你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呀。”温雪是指陈远不该拿陆香雪的体态逗乐子。

“言之有理！”陈远也觉不妥，但陆香雪又不会知道，这两个雪又不认识，无所谓啦。

很快轮到了温雪，陈远说：“平常心，平常心。”

温雪朝陈远摆摆手，笑着进去了。

温雪是笑着进去的，但却是哭着出来的。

又落选了。

陈远也是无语了。这些个公司有什么好挑的？

“没事没事，公司多了去了，咱再找！”陈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温雪情绪低落，话也不想说。

路过一家咖啡馆的时候，陈远说：“我请你喝咖啡，休息一下。”

温雪点点头。

看着温雪心神恍惚地搅动着咖啡勺，陈远有点担心她了。其实陈远不知道，在这之前温雪已经面试了三家公司，连续被拒。

温雪也是傻，人家问她上一份工作为什么离职，她就说同事不好处，领导不好伺候。面试官一听，这很明显是你不合群啊！

但面试官又不跟你说其他的，只说等通知吧。等通知，温雪也知道，那就是没戏了呗。

喝咖啡这当儿，陈远了解了一下面试官都问了些啥，温雪是怎么回答的，便知其中缘由。于是建议温雪：“有些问题，你不能说实话，比如说你上一份工作的离职原因，你单方面说同事关系不好，他肯定会认为是你不合群，是你有问题。”

“他们凭什么这么认为？”温雪大睁两眼。

“举个例子，如果走在大街上的两个人，因为a踩了b的脚丫子而打了起来，打得头破血流，这件事在不知情的旁观者眼里，a和b都会被定义为心胸狭隘，没素质，想不开的人。有谁会去理会他们打起来是因为踩人的人踩伤了对方却没有向对方道歉，对方质问时，他又骂了人家。”

温雪似乎听懂了一点，微微点点头，“你说我该怎么回答？”

“你可以说之前的公司工资待遇有点低，而且职业方面没有上升的空间，这样对方会认为你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或者你可以说，之前的公司离家太远，每天大量的时间消耗在路上，占用了你的学习时间。”

“哇，你好老道。”温雪一副膜拜的表情。

“不是我老道，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如果把你自己当成一个公司的管理者，你期望你的员工要具备什么能力，什么素质？一切都变得很明朗了是不？”

温雪听着，嘴巴微张，眼睛里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