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从迎仙居出来,都默不作声,驱车回赶。
如果元玄子不是事先知道独孤境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恐怕早就对他不客气了,必竟还有骨血这一层不为人知的关系在里面。
他已经很对不起师妹玉泉子,不能再让她伤心,在这个冰冷绝情的世界上,儿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能够给予她些许的希望和温暖。
可是,儿子归儿子,原则归原则。
太乙观不能丢!这是底线!何况他还在背负天命,要寻找太一仙方,怎么能任由太乙观整体搬迁呢?
一路无言,师徒二人回到太乙观。
元玄子和燕玄龙一前一后进到观执书屋,分主次落座。
燕玄龙给师父敬上一杯新沏的龙井茶,端到元玄子手里。
元玄子接过茶,品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问:“玄龙,你觉得此事如何解决?”
“回师父话,弟子认为此事应采用釜底抽薪之法来解决。”燕玄龙自己也沏了茶,端在手上。
“说说看。”元玄子仰身靠在太师椅上,微微眯着眼睛。
“太乙观固定资产不少于一个亿,这不是小数目,如果整体搬迁,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政府不会拿这笔钱,文物局和旅游局更不会拿这笔钱,现在只有迎仙居来拿这笔钱,具体他们要这块地皮干什么,也我们无关。只要我们让迎仙居不出这笔钱,此事就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粥!不攻而自破!”
听闻大徒弟的发言,元玄子欣慰地点点头,大徒弟果然聪慧过人,洞彻入骨。
“迎仙居刚才已明确表示愿意出资。”元玄子说。
燕玄龙又说:“没错,愿意出资和实际出资还相关很远!师父,弟子建议您最好亲自前往栖云禅院,独孤境主持虽年纪轻轻,却气格高古,坦荡情怀,且意存砥柱,志向滔滔洪远,真非世间行者,其清虚淡泊,冰心玉魂,一片澄洁,光映照人!”
一席话,说得元玄子如沐春风,如饮醪醴,没想到造化弄人,还能给自己平白地得上这么优秀的儿子!
可惜,却让神精咒当成义子!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认贼作父!
“正因为他志存高远,所以才野心勃勃!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肯善罢甘休?!”
元玄子没想到神精咒会利用他的儿子做棋子攻击他,真是够狠!但愿神精咒还不知道独孤境的身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见师父犹豫不决,燕玄龙说:“师父,若是感觉不方便的话,弟子愿意陪同前往。”
元玄子摇头,说:“我没有门户之见,只是,”
“师父,弟子明白,您需要栖云禅院独孤境主持的亲自邀请,我们不能做不速之客。
其实,那天独孤境已经对我提出了,随时恭候我们太乙观的人前往交流。
他还说,如蒙元玄子道长亲来,将不胜荣幸之至!他将翘首瞻盼您的到来!我估计不出三天就会收到他亲手书写的邀请函。”
元玄子叹口气说:“我何尝不想去呢?只是树大招风风撼树。
佛道两家走动,本是好事,可现在太乙仙方这事,必会引来江湖诸方势力的侧目,尤其独孤境还是神精咒的义子。
我元玄子花甲之年垂垂老矣,本无所谓,可独孤境尚且年青,立足未稳,怎么能将他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呢?”
燕玄龙问道:“师父!独孤境竟是神精咒的义子?看来我们就不必去了!这一切都是那老贼作的局!”
元玄子说:“不必考虑老贼作局,道家修士首重四字,去、处、用、藏。得一守一,即是此意。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弟子谨记教诲!”燕玄龙赶忙抱拳一揖。
“元道长,又要教徒弟什么成仙之术呢?”
门帘一挑,不请自来,赵至善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
“弟子告退!”燕玄龙对赵至善点点头,知趣的离开。
“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元玄子指指旁边的太师椅。
赵至善一屁股坐下来,端起燕玄龙刚喝了一半的茶,咕咚咚咚,仰脖子一口干,跟饮牛似的。
他挥袖抹抹嘴唇,说:“元道长,我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哎哟,你不知道我在医院里简直就和进了渣滓洞白公管一样,周围全是白眼狼!”
见元玄子不耐烦听,他马上转成正篇,说:“听说,迎仙居要垫资?”
“不是垫资,是出资!”元玄子心说你消息够灵通的啊。
“元道长,我最痛恨这帮假和尚真秃驴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赵至善义愤填膺地说。
要是以往,元玄子可能会不经意地笑笑,可是,独孤境必竟已然是自己的亲儿子,此中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难以说清。
“你也想出资?”元玄子把话题从咒骂独孤境上转移开来。
“我哪来的钱出资?”刚说完,赵至善又马上后悔,他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真实的财务状况呢?
他马上改口说:“其实,我也不是出不起那一点儿钱,这不是钱的事!对不对!元道长,我有一个办法让迎仙居退出此事,让其他人也不愿意接触此事。”
“是吗?说说看。”元玄子笑道。
“只要您愿意,随随便便用咒或用符,或其他什么功法,让那个不知深浅的独孤境暴死,这事不就得了!”
赵至善洋洋得意地拍着手掌,好像在给自己喝彩。
“出家人戒杀你不懂吗?”元玄子听后很生气。
“那我就花钱让黑社会的人把独孤境打成轮椅人!”赵至善又在给自己鼓掌。
“放肆!”
元玄子拍案而起,眼冒怒火。
“元道长,我还从来没见过您发这么大的脾气呢,独孤境这小子忒坏,您还不知道呢,他身为出家人,还在迎仙居包养女人!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听说,从小无父无母,根本就是个野种!”
“滚!”
元玄子一指大门,怒不可遏。
“元道长,我这是全是为你好啊,我赵至善得不到的地皮,谁也别想得到,我非弄死他不可!”
赵至善边往门边退,边发毒誓。
元玄子猛然冷静下来,他对赵至善温和的说:
“一个乳毛小子,还用动刀枪?这事你老弟不用操心,贫道自有分寸,到时候,独孤境会自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