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饥风暑之切身,不易其操虽困贫苦贱之役心,不夺其志。忍辱藏垢,言行谦和,卑下柔弱,精神纯一,心存柔逊,性戒刚强。
为了在云游中生存和传道,云游的道士必须具备多种宫观外生活的本领。
天皇至道太清玉册有曰:云游之士,必会祈晴祷雨,祛邪断佐,拯灾援救,及善风水,能风鉴,会星命,能吟作,会书画,方可云游,不然则凡俗之士。”
“师父,玄门法术我们都可以学,就是要饭,我们也会把云游进行到底,将福地洞天找到。
可是,我们必须要一起去吗?有这个必要吗?”
燕玄虎把小圆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像一只老鼠似的。
“要去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必须先向文王问礼,然后郑重祭祀。”
元玄子对徒弟们说。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元玄子回答如何才能让文王点头之际,元玄子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三位徒弟则紧随其后。
元玄子并不答理徒弟们,他猛地一展双臂,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念动咒语,施展灵仙法术,不一会儿,天上就又滴起了冰冷的雨,而且越下越大,雨点越来越密集。
等一行人走到渭水河畔时,雨点纷至沓来,如缕如麻,把天地编织成了浑然的一体。
元玄子索性脱下湿透淌水的道袍和鞋袜,只穿着短裤,飞身跳进了波涛滚滚的渭河,徒弟们不由得惊叫起来。
紧接着大徒弟燕玄龙、二徒弟燕玄虎纷纷跃入河水之中,等几人脚着河床,直起身来,河水刚刚漫到腰部。
女弟子燕玄飞站在岸边,瞪大了眼睛,任豆大的雨点在身上狂打,她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莫非他们都疯了吗?
“渭河之水清兮,可以濯吾身渭河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元玄子在渭河里手舞足蹈,似乎要以苍天赐雨沐俗身,以渭河赐水涤世情,向上苍表达此次云游谁也不可阻挡的坚定信念。
半小时之后,河水突然暴涨,漫到了脖子,几人都先后上了岸。
元玄子赤身在河岸上双盘打坐,雨点像珠帘般自天垂下,披挂在他的周身上下,只见他双眼轻合,似望乌有之乡,如闻无弦之曲。
两耳轻听呼吸,身心下沉,放于不内不外之处。
逐渐身心两忘,入于混沌杳远之间。
其他三位弟子亦在雨中盘腿打坐,沐雨无言。
“洗心而革面者,必若清波之涤轻尘。”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见三位徒弟均未离去,而在盘腿静坐,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元玄子才说:
“沐身之后,你们可曾洗心?”
燕玄龙微闭双目,略加思索,道: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心本无存,何处得心?”
元玄子知他还未明悟,只是一味以语还语,以空对空,不知真空非空,真色非色,真云游非云游,若不能明心,即便跑到月亮上去,亦是惘然,便说:
“玄中又玄在人修,妙中有妙用心求。
用心不专空回首,失去良机似水流。
无过生反省心,无骄生谦虚心,无愧生感恩心,无懈生服务心,无邪生正直心。
不明本心,问道无益。”
“师父,请教何谓本心?”
燕玄龙鼻音沉重地发问。
“不是有心,不是无心,不是不见,不是不闻。
了了觉知,不著见闻,荡然无住,是名本心。”
元玄子闭目微言。
“即知名相,名相为虚,功用为实。
谁在用心,心在用谁?用心做何?”
燕玄龙反问道。
元玄子说:“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
心在用谁?用心做何?
芦花两岸雪,江水一天秋。”
“我说无心,你说本心,我问用心,你说无心,请教师父,到底有心还是无心?”
燕玄龙似乎有些迷茫了。
元玄子一点儿都不急躁,他说:
“大道本来一字无,全是灵性用功夫。
天地生化处处真,皆是世人不用心。
修在虔诚悟在灵,无中生有显真形。
功名利禄动人心,酒色財气迷人穷。
善德忠孝无价宝,救人救世乐长生。
欺人自欺终久败,洗心涤虑道自成。”
燕玄龙想了半晌,点点头,问:“请教师父,如何洗心?”
元玄子说:“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师徒几人遂无言,在雨中默默地坐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他们各自穿好已晾干的道袍,着齐鞋袜,又盘腿静坐了两天,三天过去,元玄子率三位徒弟步行回到了文王庙。
“师父,我现在可以了祭祀吗?”
燕玄飞语气谦恭地问。
元玄子一笑,说:
“天界有天神、日神、月神、星神、雷神、雨神、风神、云神地界有社神、山神、水神、石神、火神及动植物诸神人界有祖先神、圣贤神,行业神、起居器物神等等。
我们要行走五湖四海,你要寻找福地洞天,那么,打算祭祀哪几位神呢?”
燕玄飞一时倒给问得愣住了,她向后退了两步,沉思不语,忽然问:“师父,你认为呢?”
“大道无为本自然,功夫不到不方圆。
三岔路口寻真种,八卦炉中炼性天。
没底法船能渡海,随身药物可延年。
刑中藏德人难测,害里生恩心要专。
四象调和归本面,五行攒簇长金莲。
有增有减方为妙,知吉知凶始入玄。
脱尽牵缠尘垢物,全成父母末生前。
修仙作佛皆由此,余二虚悬俱是偏。”
元玄子总结性地说道,听起来似乎与祭神没有关系。
“那就不用祭祀了?”燕玄飞怀着一丝侥幸心理说。
师徒四人三天没吃没喝,日晒雨淋,身心均已疲惫不堪,都暗暗地期待着元玄子点头默许。
然而,元玄子却摇头不已,面无表情,似乎他对三位徒弟仍然很不满意,也就是说他们目前还不够前往云游的资格。
元玄子顾自向文王庙里大步走去,他穿过前庙,向东一拐,进了一间厢房,徒弟们不知何意,赶紧跟了进去,里面空空如也,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