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抬到病房去吧。”

吴大用揭开被子瞄了一眼，又轻轻地盖上，对村民说。

“跟我来。”

燕玄飞在前面带路，找到一间只有一人的屋子，让村长老婆住下来。

“吴大夫，你看她这是得了什么怪病啊？”

有一个干瘦的老汉弯着腰，满面愁容地跟在吴大用的身后。

“你是她什么人？”

吴大用心想村长自己不来，倒来了一杆子不相关的人。

“我是她爹。”

干巴老汉眼睛干枯如同一口老井，他的眼神里透出极度的焦虑。

说到底，还是亲生父母最亲啊，其他人，哼，算了吧。

吴大用心里一动，说：“你恐怕有八十了吧，是不是这个村的？”

老汉叹口气说：“我快九十了，一晚上跑了五十里地奔来的，听说闺女快不行了，这不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说着，就用袖子抹起眼泪来。

“老人家，你不用难过，你她闺女死不了。”

“真的死不了？”

老汉抬起泪眼来，吴大用认真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大约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安顿好病人之后，燕玄飞也询问了一些情况，并且进行了初步的诊断，她从屋子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吴大用就问燕玄飞：“你看她得的是什么病啊？”

燕玄飞说：“病人神情恍惚，沉默不语，想睡觉又难以入眠，想进食又难以下咽，想走动又懒得起床，浑身上下觉得特别冷，实际却没有寒象，一会儿又感觉特别热，也没有热象。

另外，病人自述口苦，小便发红，我给她诊脉得出的脉象是微数。

她总是觉得有妖魔鬼怪在纠缠不休，心灵不得安宁。但我分析实际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妖魔鬼怪在作崇，而是他心肺阴虚的结果。

由于心肺阴虚就会导致津液亏虚产生内热，邪少虚多，为百合病，当以补阴调为根本原则，不可妄施汗下，现在盖这么床被子，显然是不妥的，我已经给去掉了一床。”

吴大用冷笑一声，说：“百合病？所谓百合病，是指人身血脉，分之有百，合之则同出一源，皆源于心肺，源病则百脉皆病。西医也称之为神经衰弱，或是癔症，多由情志不遂，郁而化火，灼烧心肺所形成的。这个村长不会也是在外面包二奶养小三吧。

如果小便时头痛者，一般六十天左右会痊愈。如果小便时头不痛，只感觉怕风或寒栗者，大约四十天左右痊愈。如果小便排解顺畅，只是感觉头眩者，大约二十天左右痊愈。总之，要辨证施治。

关键点在于百合病的预后与虚热的多少、津伤的轻重有关。而虚热与津伤的变化可体现在小便的畅顺与否及小便时是否伴有头痛、恶风、头眩。至于前面讲到的具体日数，就不必去拘泥。”

“师父，那我就去煎药了。”

燕玄飞转身就要去药房。

“什么药？你再说一遍。”

吴大用还是有些不放心她。

燕玄飞说：“百合地黄汤，方中百合甘淡，养阴润肺，益气安神，也能清气分的虚热，见心之病，知心传肺，当先实肺。

生地黄汁甘寒以益心营，清血分之虚热，且滋养肾水，使心火受制，则火不乘金，即亢害承制之意。

泉水引邪热下行，利小便。三药合伍，心肺得润，气血两清，阴复热退，百脉调和，病自可愈。

具体炮制方法是：百合七枚，擘开的，生地黄汁一升，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再用泉水二升，煎取一升，去滓，地黄汁煎取一千五合，分温再服。”

吴大用点头，说：“这个方子常用在治疗神经症、自主神经功能紊乱以及甲状腺功能亢进，多发性结节病、干燥综合症、热病等善后调理。”

三天后，村长老婆的病好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只是大使出现了黑色。

“师父，村长老婆的大便是黑的，这不会是便血吧？”

燕玄飞焦虑不安地跑到大厅里，额头上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扬头望了一下灰蒙蒙的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不必担心，这是中病后的反应，黑色是地黄所染，说明体内的热症已除，不是便血。”

吴大用胸有成竹地说，此刻，他想的是，村长怎么还不来呢？他们的医药费还没交呢。

“吴大夫，不好了，我们村，村长他，他也不行了，现在已经躺在院子里，浑身流水，啊呀，吴，吴大夫，你快去瞧瞧呀。”

这回一口气跑进来四五个村民，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样子，看来，村长真是麻烦大了。

吴大用二话没说就往外赶去，他的一条腿踩在了潮湿的地面上，差一点儿就摔个跟头，幸好，燕玄飞在身后及时地扶了一把。

两人不由得扭头对视了一秒钟，就在这一秒钟里，父女之情已经全部蕴涵其中了。

庭院中间立着一个身形胖硕的男人，他的两旁各站着一个壮小伙，双手搀扶着他，他浑身似乎在不停地往下滴水，距离有三米远就能闻到那股奇特的臭气。

如果他不是村长，谁肯去扶他一把呢？

“这怎么回事？”

吴大用指着地上的一滩黄水。

这时，一位面白小文弱书生样的小伙怯生生地走过来，小声地对吴大用的耳朵说：“吴大夫，咱们先找个房间把村长安顿下来，我再给你细说。现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吴大用立即就明白过来了，这个村长一定是得了风流病，现在正是头上流脓，脚下长疮。

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实际上，地球人都知道了，好吧。

“就和他老婆放在一间病房里，给里面加一个单人床就行了。”

吴大用对手下人吩咐道。

“吴，吴大夫，这，这样不，不太好吧。必竟，这个病，是不太好的，是要传染的。”

那个白面书生赶紧劝阻着，用两个细小的胳膊来回地摆动着。

“这种病毒是不会通过空气传播的，你放心吧，只有通过密切的身体接触才行，现在他们两个谁也动不了，怎么接触呢？放到其它病房更不行，单独放一间也不行。因为，他这个病还得有个人来监视着。”

吴大用最后总结道：“最好就是夫妻两人相互监督，村长这所以得这个病，就是他们相互监督的不够，否则，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吗？”<>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