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只说要思乡茶,小二便二话不说将她让到里面,见了掌柜。
这掌柜虽是眼生,年节庄子里还是见过一两回的。见了玉卿便拜,只说早收了庄上消息,江南江北的点子都在寻她,家主夫人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玉卿说并无大事,只是眼下难以脱身,只好手书平安信一封,让掌柜封起传进庄子里去。她同旁人一起来的,自然不便久留,拿了些银钱傍身便离开了。
出了门,便往桥上看。那人竟真的在等,面如白玉,身量修长,一袭绛紫罩纱雾雾霭霭在夜风里,他安静地站在几盏芙蓉灯下,远远望去如诗如画。
清风一吹,紫衣飘起,开叉处月白绸袍便轻轻浮动,衬着束发的白玉簪子。
饶是他今日腰上束了黑底玉带,多了几分英气;怀里也抱着不应景的点心糖葫芦。仍旧一派风流,无论怎么看,便是背影也仍是透着几分妖孽。
似是感应到玉卿打量的目光,便直直地朝这边看过来,眉目清冷。
玉卿没来由的心一跳,便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朝他走去。一边念念有词,“真是妖孽啊妖孽……”
也难怪这大姑娘小媳妇都挪不开眼,玉卿站了这一会儿,有个身着桃红襦裙的姑娘,都从他旁边“路过”了三回了。
待走得近了,玉卿便更是忍俊不禁,也方知为何他脸色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
这江阴的民风真是开化,加之花灯会又吸引了不少外邦游客。
墨黎的脚边已经多了无数的荷包,手帕,折扇,发钗……连糖葫芦上都挂了两串玉坠。
这招蜂引蝶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这些东西,你要不要?”玉卿问他。
“不要。”答的干脆。
“那我都拿走了。”玉卿指了指他怀里脚下。
“你很缺钱?”
“……不缺,但是谁嫌钱多啊。”何况有几个簪子玉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糖葫芦是没法吃了,玉卿接过来扔掉了。
又捡了值钱的几样塞进荷包,便喊他往前逛。一面说:“你这倒是个生财的门路。”
街上着实人多,玉卿怕再走散了,便扯了他袖子攥在手里,慢慢往前挪。
路过外邦人摆的摊子,总要停下来看上一看,买点新奇的小玩意儿。
墨黎也不恼,就任她拖着。
逛久了容易饿,看到近前一个酒楼,趁着人流过去了一波,赶紧拉着墨黎挤过去了。
上了二楼,找了地方坐下。要了点心小菜,还要了一壶女儿红。
“你会喝酒?”墨黎眯了眯眼。
“不太会,你喝。”玉卿无所谓地说。
大堂里有人在弹琴唱曲儿,吴越之地,女儿多情。
那唱腔软绵绵情意深重,勾得人三魂七魄都不在一处了,只恨不得心肝都献给那唱着的小娘子。
玉卿托个腮,探头听将起来。
随着曲罢琴终了,众人纷纷叫好,铜钱扔在地上一片声儿的叮当脆响。
玉卿也掏了半块碎银,从二楼扔了下去。却不想那唱曲儿的小娘子眼神极好,竟朝着二楼玉卿她们的方向做了个礼,玉卿也只好礼貌一笑。
众人便也打眼朝这边望过来,正看见二楼有位绝代佳人“冲着自己”嫣然一笑。
顿时神魂归位,有几位孟浪的,看见玉卿已经有人相陪,仍旧是眼也不眨地直直瞅着。
出门的时候,她是罩了面纱的,后来吃东西嫌麻烦就掀了,掉在何处早已不知。
街上人多,灯火明灭,她也不见得多突兀。到了这吃酒听曲儿的酒楼,寻开心的主儿自然多得是功夫打量旁人。
亮如白昼灯光里,她那张脸昭如日星,十分地显眼。
情意绵绵的小曲儿又悠悠然地弹唱起来,空气里涌动着蜜蜂嗅见了花蜜,狼群里惊现了幼鹿的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