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看见了她的眼睛，虽然仍旧有些浮肿，但清澈的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这样，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君玉轻声说道。

“师兄，你在青峰山上可以，在别处就一样可以的。”玉卿抓住他的袖子，有些用力地攥着。

“小影也会开心师兄你能送她出嫁，还是我们，有什么，我可以照顾你。”玉卿说着低下了头。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说要“照顾”君玉，第一次认可了君玉双腿残疾的事实。

她背负了这份罪恶感十年以后，终于不再假装白君玉是个正常的健全男子了。

昨日父亲的那顿吼就像一把钝刀，生生得扎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羞愧，也明白了不少。

是的，她假装君玉没有残疾，确非君子所为。

她逃避了十年，但是十年里的每一天她都没有忘记过。

十年里的每一天，君玉都坐在四轮车上，微笑着承受他和月影，不，她带来的后果。

“卿卿，”君玉看她低着头，便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冷不丁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好，我跟你去。”

“真的？！”玉卿抬起头来说道：“那我回青峰山帮你收拾行李。”

君玉有些失落地看了看空了怀抱，笑呵呵地说：“不用了，我已经带来了。”

……

“师兄，你其实和小影是孪生兄妹吧？天天就知道戏弄我。”玉卿不满地抗议道。

“好了，别生气。”君玉笑了笑，正色道：“你近日是不是身体又不大好？”

“并没有，只是睡得沉些。”玉卿说着便下地了，她得回去换下衣服，顺便洗漱。

君玉没再说什么，她说睡得沉，但实际上夜里一直在翻来覆去，甚至梦呓哭泣。

他不放心，便在此守了一夜。

而玉卿一夜都未察觉身旁有人，这于习武之人而言，已经不是简单的生病了。

十月初，圣女峰凉意乍现。

按照月影的嘱托，准备去京城的玉卿等人都备下了冬衣。

玉卿拎着厚重的裘皮大衣，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若浅看她那模样，便说道：“你且不要嫌弃，等去了京都，便知道它的好处了。”

说着便将絮了绒毛的缎面被衾也给她打包了起来。

碍于身份，师傅们无一人前往，都纷纷送了礼物。红氏夫妇当下忙得头晕眼花，自然是不能去了。路途遥远，年纪小些的师弟们也不方便前去。

于是最终定下的人便是玉卿兄妹，楚云华和白君玉。另外还有随行的几个人，中秋被选在行伍里之后，开心了好几天。

要给月影添置的嫁妆，早安排京都分号的人手去准备。

几个人除了随身物品，行李也不多，一辆马车也足够了。

待红驰夜从三禅寺调度回来，便选了一个好日子，往京城而去。

这边前脚刚送走孩子们的红氏夫妇，还站在红石坊的牌坊底下感叹离愁别绪。

学堂里的红四叔便小跑着来了。

“哎呀，庄主，可算是逮到人了，赶紧跟我走吧！”红四叔气喘吁吁地说道。

“怎么了？我这还忙着呢。”红擎苍说道。

“那不成，再忙你也得跟我去，庄主按例一年巡检四回学堂，今年你就去了一回，今天无论如何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