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吗?阿米尔想到身后站在门口的维亚,心中苦笑,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就只能赌一赌了。
阿米尔伸出手,接过叉子上的眼球,说着“当然,我很荣幸和警长先生分享这样的美餐。”然后往嘴里一塞,大力咀嚼起来。
阿米尔认真看着对面的血人,竖起了大拇指,嘴角抽搐道:“这真是我吃过最美味的菜了。”
无面人嘴角上扬,道:“是吗?我也感觉我最近的伙食越来越好了。维亚,你也来吃一点吧。”
维亚脸色兴奋走到桌旁,然后坐了下去。两人吃的津津有味。
维亚吃的太过于猛烈,时不时的擦了擦额头。
阿米尔看着不时被擦下来的外皮,心中悚然。
他弯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拘束的说:“两位先生,我还有点学术报告要弄,就先回去了。不过在走之前,我还要说一句,谢谢两位的宽带,我发誓可能这是我在海上吃的最好的一顿了。可惜如果我不回去弄完学术报告的话,我的老师克莱斯就要让我退学了。”阿米尔走向门前,“所以我就先回去了,期待我们一起度过美好的海上生活。”
“哈哈,不客气。”无面人含着耳朵,口齿不清道,“不过,你来是为了什么事的?”
阿米尔心中一惊,连忙道:“就是想对警长表达我的谢意,感谢您保护了我们。”
维亚和无面人点了点头,面露笑容。
阿米尔关上门,额头冷汗密布,一摸后背,才发现已经完全湿了,双腿也止不住的颤抖。
他望着黑色的蒸汽,缓步走到自己的房间。
阿米尔摸了摸口袋里面的眼球,一种湿滑粘腻的感觉传来。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胃酸的味道充满鼻腔。
阿米尔拿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看着眼神惊恐的自己。
他不想再死了,那种被火烧的痛苦,那种疯狂的孤独感,他不想死!
他要活下去,从这个该死的地方活下去!
用了半天,阿米尔确定这个眼球是死的,并没有自己眼睛的功能。
最大原因在于他刚才接过这个眼睛时是用的前世很常见的魔术手法,直接穿过了袖子。
而在这一过程中,那两个怪物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从这之中,阿米尔推断出两点。
第一,白天的怪物并没有很多能力,或许这些只是克苏鲁世界里逐渐疯狂的人,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基本上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第二,这个船上的人已经有一部分趋近于疯狂,但也有一些正常的人,但是这些人的数量正在迅速减少。
阿米尔收起钢笔。他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情报不足。还得等。
阿米尔拿起书桌子上的报纸《但丁城市周报》。这是原主所在的城市。
上面有四个标题。
“但丁的商业税又降低,市民露出微笑。”
“构建但丁梦,从每一个脚步做起。”
“阿赖耶大学蒸汽系在全国大赛斩获金牌。”
“但丁房价再次下调,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市民都有房子住。”
阿米尔百无聊赖的看这些报纸,时间缓缓来到了黄昏。
感觉到肚子有些饿,阿米尔放下手中的报纸,前往餐厅。
阿米尔毫无兴致的吃着那些咸鱼,片刻之后,带着黑色礼帽的奥斯特也赶到餐厅。
整个餐厅坐的挺满,谈论声此起彼伏。
“嘿,阿米尔先生。我们可以坐在这儿吗?”
阿米尔打量着声音主人。那是一个身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衣脸庞微胖,眼神和蔼,双眸褐色的绅士。
阿米尔迅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这个人是安泰尔.格斯。
“你好。”阿米尔伸出手,与那双稍显粗糙的手握在一起,“安泰尔先生。”
在安泰尔.格斯的后面是一个略显苍老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有着点点雀斑的小女孩。
注意到阿米尔的目光,安泰尔嘴角上扬,说:“这是我的妻子妮娜和女儿菲妮雅。”
“你的女儿真美。”奥斯丁赞美。
“谢谢。”女人露出笑容。
一家人坐在两人的身旁。
“这个餐厅的甜酱太淡了,我的上帝,我保证从吃过未比这更淡的酱了。”安泰尔拿出一瓶甜酱,“我自己出海时自己带了一点,希望你们喜欢。”
奥斯特搓了搓手:“谢谢。”
阿米尔凝视着红色的甜酱,一时竟有些眩晕。现在的他看到红色的东西就会下意识的想到血,然后胃里突然有一股酸胀感。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阿米尔站起身,脸色稍显不适。
“你怎么了?”奥斯特关切地问。
“没什么?”阿米尔摆手,示意奥斯特,“昨晚作报告有点晚,吃了一点咸鱼,你知道的,这些餐厅只要不把我们毒死就不认为他们的菜有什么问题。”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被阿米尔幽默的话语逗笑了。
阿米尔走进洗手间,呕吐起来,这几天所见所闻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他使劲的揉着眼睛,疲惫的眼睛下黑色的眼圈牢牢的占据一方。
待他回去时,奥斯特正和安泰尔相谈甚欢。
“不过最近菲妮雅倒是有些奇怪,老是说看到了一个头戴红色高帽的男人在走廊中走动。”安泰尔随口一提,“但是怎么可能呢?这孩子每晚都睡得很熟。根本没有机会出去。”
奥斯特瞥了阿米尔一眼:“你这两天也很奇怪,看起来神神叨叨,精神有些萎靡啊。”
阿米尔心中惊讶,这个孩子看到了那个鬼却没有死掉?为什么?
年纪?性别?还是有什么特殊的?阿米尔轻轻弹着自己的额头,思考着。之前怪物也在我和杰森的面前消失过,原因是什么?
阿米尔想问,但发现安泰尔脸色有些黑,便停止了这个想法。后面还有见面的机会。
阿米尔看向菲妮雅,只见小女孩撅着嘴巴,瞳孔中有些难过。
阿米尔回忆了原主前二十年的记忆,发现原主并没有接触过什么诡异的事情,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那些事件并不常见,或者说被隐藏在普通人不知道的黑暗中。
他想了想,如果贸然和普通人说这些的话,可能别人会把你当成傻子。
待到安泰尔一家人离开。
在这顿饭的最后,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奥斯特,我想晚上如果有人敲门,你千万不要开门,也不要说话。”
奥斯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
夜。
昏黄的房间内,暖黄色的灯光下,阿米尔戴着眼镜,一手托着茶杯,一边翻阅原主带来的书,他已经两天未睡。
哀嚎,诅咒,孩子的哭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突然响起。阿米尔头痛的要死,意识逐渐模糊。
他努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他摸出怀表,指针已停止转动,他抬头望向摆钟——已经停止转动。
阿米尔知道,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