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母坐在床边,握着老伴的手,眼角的忧愁淡去,流下了开心的泪。
千恩万谢之后,拉着楼小月的手:“这里有我就好,你们娘儿三个先回去,对了,你的朋友帮了我们家这样大一个忙……”
“妈,你放心,我这就去送送他,爹就辛苦你了。”
李寒沙抱着两个小家伙当先走去,一旁的楼小月偶尔看向他时,满眼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感激。
“你住哪里?我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你,你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就是现在立即死了也愿意,哪里还敢再麻烦你。”
“千万别这样说,不麻烦……”
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后,居然是熟人,上次帮他代驾的康师傅!
楼小月忽然问道:“李寒沙,你的宝马X5呢?”
“我那是骗你的!”李寒沙大囧。
“骗我的?不能吧,你出入那么高级的宴会,身边都是美女云集,你这件T恤就要我两年工资,医术又这样高明……”
李寒沙吁了一口气:“现在你还有心思取笑我,看来是真的好了,对了,碰到这样大的事,孩子他父亲呢?”
此言一出,楼小月的脸瞬间又冷了下来,车厢内的温度似乎都一下降了下来,暗中给两个小家伙按摩后,熟睡中的他们都打了一个寒颤。
“对不起,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楼小月长长叹了口气:“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你是我的大恩人,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孩子没有爸,只是妈!”
她看向了车外,眼中有着浓浓化不开的恨意,还有彻骨的冰冷。
缓缓吐出了一段往事:
我是农民的女儿,他则不同,父母都是公务员。
高中的时候,他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我们两个彼此之间也算有情意。
高考之后,在他的发起之下,为了庆祝度过了牢笼一般的高三,那夜,我们都喝多了,然后就……你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寒沙尴尬的点了点头。
半月后,身体的一些异状,让我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看到试纸上的两道杠后,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我去找他,他一把推开我,居然,居然说那夜他喝多了,是我有意接近他,是我不知羞耻,他是被我……
我还没有要怎么样,他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说出这种话,我当时就绝望了。
李寒沙静静的听着,心潮起伏不已。
就连康师傅,也狠狠了捶了几下喇叭,口中骂骂咧咧,要是仔细听,甚至能听到一些,那个狗杂种简直就是打炮界的耻辱,男人中的败类什么的。
一路磕磕碰碰,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回到家,把我妈都吓坏了。
就这样过了两天,一个同学送来了一个包裹,说他全家已经出国,要在国外留学。
打开包裹,里面是两千块钱,还有一张写着‘自己处理’的纸条。
在父母的逼问之下,我说出了真相,母亲气的当场就昏死了过去,父亲也差不多。
多好笑啊,我清楚的记得那天,说句不孝的话,我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家门,直到第二天才回来,完全变了个人样,头发灰白,浑身都是泥土,然后生了一场大病。
我和我妈去医院,要拿掉。
一看检查结果,居然是双胞胎!
我傻了,我妈也呆住了!
我忍不住了,一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是两个生命啊,他们是无罪的,我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我妈要生下来。
回到家之后,我爹变得沉默寡言,开始醺酒,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误将牙签喝了下去。
几个月之后,我爹身体越来越差,一直到现在。
半年后,这两个小家伙出生了,你不知道我父母面对的是什么,女儿未婚生子,男方是谁都不知道,谁见到我们不是用异样的眼神?
李寒沙默默递过去纸巾,楼小月擦了一下发红的双眼。
这些年,我几乎哭干了泪,我恨,我恨他,我恨我自己!
“他若是敢出现我面前,我生撕了他!”
楼小月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之后,双手捧着脸,低头哭泣,双肩不停耸动。
李寒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难怪她年纪轻轻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难怪她作为一个销售顾问,晚上还去酒店当服务员兼职。
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啊?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若是没有这两个小孩,她早就崩溃了吧?
看着她瘦弱的双肩,李寒沙眼中顿生怜惜。
车辆到了地点之后,康师傅也不催,就静静停在路边。
好一会之后,楼小月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哪里,不会!”李寒沙僵硬的笑道。
“师傅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康师傅摆了摆手,屁股一冒烟,急忙跑了。
夕阳在他们身后,两人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向菜市场走去:“是你让我得到了重生,今晚你不能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好,我不走。”
楼小月瞬间又活波了起来,买了鸡鱼肉蛋和青菜黄瓜。
刚打开门,刺鼻的药味和霉味扑面而来。
靠近厕所的地方,是一个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中间用一根窗帘隔着,放了两张床,占据了绝大的空间,家具简陋无比,除了一个古旧的电视机,其他家电没有一样。
李寒沙不能想象,这么小的地方,如何住的下五个人!
这其中还包括一个病号和两个小孩。
挨窗的地方放了一个课桌,上面放了一个煤气灶,楼小月正在忙碌着,煤气一点着,整个屋又充斥着油烟味。
李寒沙在一旁陪着两个小家伙玩耍,正在教他们认字。
小孩的笑声不时响起,让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多出了几分颜色。
米饭香味扑鼻,楼小月给李寒沙夹了一个鸡腿:“你果然与他们不同,这些年我也有过一些追求者,只要一带到这里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多可笑啊。你这样的小少爷居然能忍得住!”
“这有什么?我也是农家的孩子!”李寒沙看了一眼楼小月,大窘下急忙低下了头。
却是小男孩不停的闹腾之下,楼小月只好喂奶,那一抹雪白尽收李寒沙眼底。
结果就是,这一顿饭,李寒沙再也没有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