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絮叨了许多嘉望门的奇闻异事,又喝了几轮酒,这一番狂饮下来,不说是酒楼这帮修心的修士。就连殴于二人带领着的这一帮镖师也都醉醺醺的七扭八歪靠在椅子上,有几个干脆横在酒楼大厅的青石地板上呼呼大睡。
蓝青途眼见众人酒饱饭足,这一天冲突不断,大家都有些乏了,于是举杯敬了这次酒局的最后一杯酒,然后朗声笑道。
“本想与诸位镖师兄弟狂饮到天亮,只可惜内人不胜酒力,先下有几分疲了,大家今日就先将这兴头存住,待到明日咱们在续狂欢。”
这北海来的女汉子本来还攥着酒杯意犹未尽,一听到自家掌柜的宣言,马上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贴在丈夫身上,一副醉的浑身无力的样子。
镖师们本来都喝得神志不清,就想找个地界歇息下来,一看蓝青途给他们留了台阶,立马拱手称谢,蓝青途大手一挥,无数闪着各色光华的符文就从他怀中激射而出,飘浮到一众镖师身边。
微光一闪,镖师们的无袖短襟上就多出了各色的通行绣纹,他们经常与酒楼往来,这绣纹也见过不少次,不像洛遥那样大惊小怪,反而各自比较起来,都说是自家胸口的绣纹更漂亮些。
洛遥正觉得好笑,想不到这些个胡子比针还粗的镖师们少女心还不少,就听身边的蓝青途又是朗声笑道。
“诸位,今日不但是酒水餐饮全数分文不要,连着住宿休息的费用,咱也是照单全免,屋中的暖石已经是火力全开,诸位快去洗个热水澡,早些歇息,明日可还有大彩头看呢。”
本来四仰八叉的镖师们一听这话,更是喜上加喜,纷纷欢呼一声,甩开双脚向各自的房间跑去。
本来迷迷糊糊的于步奇听到蓝青途这番话语,心中又泛起杠意,心说我那被捏碎的裂空梭怎么也算是值得上万金元,怎么也能抵得上你这酒楼的这一日费用了。
话还未出口,猛觉得一股利剑一般的目光刺到背上来,侧身一看,就见到本来好像有些不胜酒力,扶住脑袋昏昏欲睡的欧尔宇透过指缝扫了他一眼,双眼中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气势来。
那感觉像是年幼时在野外玩耍被山中的巨虎盯上,心尖都是一颤,一瞬间什么话也不敢放了,两人一齐将修炼的原始书简交回给洛遥。于步奇扶着脚步有些蹒跚的大哥又谢过酒楼几人的款待,一并向楼上走去了。
不多时,镖师们就都走了干净,酒楼之中只剩下蓝青途几人和洛遥一人一狗,洛遥看着他们也是坐也坐不稳的样子,本想着客套一声就回房间里歇息。
谁料本来半眯着眼睛,扶着桌子的蓝青途回身看了一眼,确定了这一众镖师们都各自回房歇息后,当下把腰一直,弯下的腰椎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双目之中神光闪闪,那有半点酒后失神的样子。
再一看身边的秦楚二人,这楚之焚双手离了桌子,轻抚了下短须,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的样子,好像刚才醉眼惺忪搂着欧尔宇称兄道弟的人不是他一样。
趴在桌子上的秦牧竖也是坐起身来,神色自若的夹了筷桌上的宝塔菜丢到嘴里,不见一点醉意。
洛遥看着这有几分惊悚的场景还没有说话,就见几个人撸起袖子,各自从手臂上撕下一张紧贴着的符箓来。
随着那橙黄轻薄的符箓被撕下来,连着皮肤的那一侧被带出一串青黑色的水汽,众人将手中的符箓一挥,那水汽在空中爆开,霎时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酒精味遍布了整个酒楼大厅,想也知道这几人刚才狂饮下去的酒精半数都存在符箓里了。
这一番骚操作看的洛遥目瞪口呆,好家伙,这几个是在这玩赖呢,感情就我一个傻小子在这跟着灌酒,我说他们怎么半点挡酒的意思没有,连脸上都没变色,我还以为他们喝酒不上头呢。
不过一回头就知道不尽如此,坐在桌子那一侧的姚芝柔就没有动作,一张雪白的脸上泛起两朵桃花似的嫣红,大眼睛因为醉酒微微眯起,反而更显几分媚态,看来这位知望境的大修士有着自己的打算。
洛遥正感叹这帮修心的名副其实,心眼是真的多,就见蓝青途低喝一声,硬朗的面旁扭成一团,使着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指缝间冒出血花来。
“莱莱的,痛死老子了,这裂空梭也忒扎手了。”
原来几个时辰前,酒楼众人与镖师们对峙,蓝青途含怒出手捏爆了于步奇的裂空梭,在大家的面前好生秀了出不凡手段。
可是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遭罪,他这一只手被裂空梭爆开的碎屑扎了个桃花朵朵开,要不是他一直运转凯旋高歌儿心法,这溱出来的鲜血估计能把这青石地板换个颜色。
洛遥在暗赞一声蓝兄好生硬气,不愧是有资格跟自己一争南境第一硬的汉子。
就见蓝青途身边凑过来一个美人来,原来是坐在他一旁的姚芝柔惊叫一声,美目含泪的靠了过去,纤纤小手捂着蓝青途的伤口问道。
“疼不疼啊,当家的。”
蓝青途就算疼的额间冒汗也不肯在自家媳妇落了面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就见姚芝柔半蹲在他身旁。红唇微张,将他鲜血淋漓的手指含在口中,抬眼望着他的双眸里带着止不住的脉脉情意。
虽然不知道姚芝柔的口水有没有达皇那样治疗外伤的奇效,但是其中暗含了转移视线分心大法的道理,丁香小舌在蓝青途指尖一转,啥疼都给忘了。
洛遥看着眼红,也是自顾自的哎呦一声,伸出手来叫道:“我也受伤了!”
身边就凑过来俩个大汉,只见秦楚二人神情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小兄弟伤到哪了?他莱莱的下这种死手,回头我就把他俩房间的符阵都断了。”
“哎呦,咱酒楼里也没备上什么疗伤的丹药,我先去弄点锅底灰来充充数,这锅底灰被灵火烤着,有止血防毒的功效。”
麻蛋,这差距也太大了,洛遥看着站在身前的这一黑一白,把身前的空气都快给堵住的秦楚二人,哭笑不得。
还没等他挥手称不,就觉得左手一湿,低头一看,就见到达皇张开大嘴,也将他有伤的那只手整个含在大嘴里,抬眼看他的小眼睛充满了攀比的眼神。
“我输了啊,有个硬度只能自己试,现在就出局了……”
看着身边两个大汉和嘴里鼓鼓的达皇,在看着远处打情骂俏的蓝青途夫妇,洛遥在心中发出了无能狂吼。